康康也不會買水果;我們兩個就挑貴的買;哈密瓜啦水蜜桃啦甭管東西;反正便宜的咱都不要;買了一百多塊錢水果;坐到路邊。我拿出個西瓜往地上一砸一分二;和康康一人半個啃了起來;不多會肚子就漲得老高。於是我們提著東西向胖子家走去。
胖子是西郊當地人;家就住在濟安橋路上,自己蓋的房子。和所有看到的城鄉結合部的農民自建樓一樣;表面看著蠻象樣的;三層;外牆還貼了學校廁所用的馬塞克。裡面卻是空蕩蕩的沒幾件傢什。我找到他家的時候看到一中年女人正靠著牆發呆。便走上去問阿姨這是李慶封的家嗎;那女人轉頭看了我一眼;臘黃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他媽媽在樓上你找誰。我說我們是他同學;聽說他出事了來看看。那女人說哦我是他阿姨;他媽媽現在樓上你自己上去瞧瞧。
我和康康穿過空蕩蕩的一樓來到二樓;進門就看到一憔悴的婦女正對著面前的梳妝鏡流淚;我趕緊放下手裡的水果;上去叫了聲阿姨。他看著我們突然出現;很有點不知所措;掀起花連衣裙的下襬擦了擦眼睛招呼了下我們;康康搶著說:〃我們是李慶封的同學;來看看他怎麼了。〃聞言之下他媽又開始落淚;說這個小熊幌子自己作死;啥人也救不了他;現在他爸爸到公安局去看他。弄傷人家都不知道要判多少年。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絞著雙手發呆。康康在旁邊說沒事的阿姨;那人只是受傷而已。李媽媽轉身走到一旁的方桌邊;拿起塊發黃的白毛巾擦了擦眼睛。又搬出桌下的兩張方凳;讓我們坐下。我卻不想多呆;感覺鬱悶。於是拿起手裡的水果說阿姨你別難過;這點水果留家裡慢慢吃。她趕忙說你們小孩子又買什麼東西;留著自己吃。峰峰說我們是他好朋友;應該的。
李媽媽聽了康康的話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們;說:〃你們是他哪裡的朋友;我怎麼從來也沒見過啊?〃我走上前去從口袋裡摸出剩下的幾百塊錢對她說:〃阿姨;你就別問了;我們都是好朋友;這點錢你先留著用吧。〃李媽媽瞪著這錢好一會;忽然就尖叫了起來:〃滾!!小畜牲;就是你們害了封封;你們這些小畜牲。。。〃說著就上來推我;康康忙拉住她的手說阿姨阿姨不要誤會;我們是他同學。。。
這時候樓梯聲響;有人上來了;回頭一看;一箇中年男人正驚訝地站在樓梯口看著我們;這男人乾乾瘦瘦面板呦黑;臉上很多皺紋;身上汗漬漬的;白sè的舊襯衫就這麼貼著身前背後的肉;象是塊透明的紗布粘在身上那樣。那男人看著李媽媽說:〃封封姆媽;出什麼事情了。〃又轉頭看著地上的水果和我手裡的一捋錢問:〃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事情?〃李媽媽憤恨地說:〃你這個老鬼總算回來咋;封封的朋友送鈔票來啦。〃男人問:〃什麼樣的朋友啊。〃李媽媽說:〃還能有什麼好朋友;一定是大建的朋友啦。〃男人聽得眼神都變了;象是要噴出火來一樣看著我們;康康碰碰我低聲說我們快走。於是一起低著頭就溜;康康一邊還說我們是他同學叔叔阿姨別誤會。經過那男人身邊的時候還清晰地聽到他急促地喘氣聲。當我們逃到樓下的時候;忽然我的頭被什麼東西狠狠砸到。一摸再看;原來是胖子爸爸把一大袋水果使勁往下扔。。。我拉著胖子就跑;胖子忽然說等一下;回頭從地上拾起兩個蛇果;想了想塞在口袋裡;又拿了串香焦;我一把抓住他就向外跑;邊跑邊說:〃你個SB還想到吃水果。〃康康說這麼貴不要浪費呀。
黃昏的時候;我和康康坐在老運河的河堤上啃蘋果。一人一個。地上還躺著串香焦。那個時候的陽光是金sè的;金黃金黃的光像一根根針一樣扎到我們眼裡。康康說:〃這傢伙蠻倒黴的;就這麼進去了。〃我說那也沒辦法。多年後的今天;在寫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一句當時還不曾有的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是啊;無論是被扎的人或是扎人的人;他們都是在還債;但還得清嗎?
那個夏天很快就過去了。那一年;比較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就是。我正巧從學校剛畢業沒多久,和大多數人一樣;我找到了一份活:老闆是大建,我成了職業混混。
夏天快結束的時候;大建讓瘦子和另一個叫浩國的傢伙帶我一起去一些商業街道收場租。說是收場租;實際上就是收保護費。物件包括那些開小店的;賣水果的;就連在路邊擺攤賣早飯的都不能放過。當然;我們也早就知道了哪些人哪些店是碰不得的。照瘦子的**;連這些都搞不清;那就是在瞎混。
浩國是個大傢伙;渾身的肉都緊繃繃的;就象整個人被漿洗過一樣。浩國也是個好人;喜歡看著你憨厚地傻笑。我們都叫他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