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子只能娶我姐姐一個,你做得到嗎?”
想娶他的姐姐,也得看他常獨搖願不願。父母過世得早,只有姐姐與他最親。常氏生藥鋪能有今天,也是姐弟二人共同經營的結果。姐姐是他的,說什麼也不能讓這個來歷不明的笨蛋娶走。成堆的喜盒了不起啊,財大氣粗了不起啊,他就是不買賬。
他的低吼引來攝緹一瞥,極快的一瞥,眼神隨即又放到皺眉的女子身上。
好歹他也算“尊”字輩的人,常獨搖的條件絕對達得到,只是……
“什麼叫舉案齊眉?”
“你……”吐血,常獨搖要吐血。狠狠瞪著面露茫然的臉,他真想一腳踩上去。
“攝公子,別在意小弟的話,他胡鬧呢。無論如何,攝公子今日的提親,常家恕難答應,還是請回。”
“為什麼?”他紋絲不動。
“敢問攝公子……”
“攝緹。你答應過喚我攝緹。”
“……好吧,攝緹,敢問你提親,提的是哪門子的親?”
“你。”
被人當眾表明愛慕,女子是否應該紅臉羞怯?可惜,常微涼沒有,睜著明眸大眼,揚起商氣十足的市儈笑,“你喜歡我?非我不娶?”
“……”喜歡她?
喜歡?他微不可察地凝起濃眉。
應該……是的吧。能在第一眼就讓他念念不忘的人,少之又少,她的模樣不算絕美,但清秀可人,如果她僅是尋常女子的白牙和微笑,就算當時在腦中印下了她的笑,也必定不會逗留太久。但——清秀容貌,加她一口黑牙,造成了極大的反差。
想必,正是這種反差令他印象深刻,過目不忘,而她昨夜的大膽更是令他欣賞……還有一點生氣,她膽大得根本沒分寸。如果說這種欣賞是喜歡,他不否認。
他做事一向有原則,丁就是丁,卯就是卯,就算被那些傢伙說不知變通,他也不介意。今日來提親,除了欣賞,他倒想看看她會如何?
敢當面對他提出要求,就要有準備承擔後果。這個常微涼……他欣賞,卻不止於欣賞。她讓他,很……期待呢。
嗯嗯,沒錯。攝緹點頭。
他的點頭令她心頭升起小小詫異,隨即道:“咱們兒時見過面?”
搖頭。
“咱們花前月下山盟海誓過?”
搖頭。
“你是不是要找黑齒人?”這句問得突兀。
搖……趕緊點頭。
丟開心頭小之又小的詫異,她的笑容越來越大,眼神也越來越犀利,“對不住,這兒恐怕沒你要的東西,請回。”言罷,起身欲往後廳,卻連手帶袖被人拉住,常微涼回頭。
“我想提親。”他緩緩站起,心知她又誤會了什麼,高大的黑影在她頭頂蔓延。曾想過她會拒絕,只是沒料到,她的拒絕讓他……有些許的不快。
沒人會惹他心頭不快。換言之,沒人“敢”惹他心頭不快,但凡惹到他的人,多數沒什麼太……如意的下場。
“嗯,慢慢想。”他想是他家的事,關她屁事,對吧?
用力抽手,無奈氣力不如人,她向虎視眈眈的小弟求救。常家小弟心神領會,抓過禿寶手中的掃把,氣勢如虹,準備來個橫掃千軍……
“啪!”粗臂輕輕一擱,竹掃斷成兩截。
在眾人混合著驚訝和看戲的目光中,他的黑髮緩緩拂上微白的小臉,大掌毫不避嫌地繞過她的腰,拉住髮辮迫使她抬頭。緩緩的、緩緩的,微厚的唇輕輕拭過嘴角……隨後,在人來人往的藥鋪內,在常獨搖的目瞪口呆中,吻住她。
沉靜……發呆……再沉靜……
“啪!”清脆的巴掌聲,是她的回禮。
然後,眾人還是發呆——
看著他狂放的大膽,眾人發呆。
看到生氣的女子……不不,應該算是羞紅臉的女子,頰是紅的,唇是紅的,就連眼睛也紅紅的。眾人除了發呆,眼中卻多了佩服。
雖說她紅著眼打了男人一巴掌,男人尚未反應,正怔忡間,那隻一直趴在地上的狗卻兇起來,齜牙咆哮,似要衝上前。
它兇,人比它更兇。紅了臉的女子不但不害怕,反倒英氣十足地狠狠踩住狗尾巴,喝了句“叫什麼叫,信不信我醃了你做臘肉”。叫喝完,跑到後廳不再出現。
臉上浮現五指掌印的攝緹,臉色算不得陰沉,只是,不笑的臉多了分肅然和……令人發寒的戾氣。
常家最近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