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伯聽令,不敢過分逼近祝聃。祝聃得空,又張弓向原繁射來,不料原繁亦精於射箭之術,接了箭,反來射祝聃。兩人對射,給太叔以可乘之機,遂突圍而走。祝聃跟隨在後,見追兵近了,就開弓射之。被射中者無不應聲落馬。眾將士害怕他的箭法,又礙於莊公之令,不敢十分相逼,兼著太叔英勇,被他主僕二人殺開一條血路,竄逃而出。太叔段心下思忖:共城原是我的封地,如今無處可去,權先避避再說。於是帶著祝聃,奔共城而去。
方才進得共城,莊公大軍也緊隨而至。想那小小共城方圓不足二十里,九萬大軍一到,
便立刻危如累卵。太叔段嘆道:“母親溺愛太過,如今誤我至深矣。”說罷抽出寶劍,剛要自吻,忽聽城下莊公在原繁的貼身護衛之下向城上喊道:“吾弟萬勿自裁,我如今恕你之罪,仍著你做個共城太叔如何?”太叔段冷笑一聲,也喊道:“成王敗寇,我的生死不勞兄長費心。”莊公又道:“即如此,我把弟妹帶來,入城與你團聚!”說罷回頭向身後大輅車中輕聲喚道:“如煙,我如今遵守諾言,放你入城與段團聚。請你轉告他,只要他肯認罪,我便不殺他。”那車中應聲出來一個絕色佳人,扶著旁邊走上來兩個老婆婆的手,款款地下了車。
太叔段早從吳瓊那裡打聽到凌子青已死,所以聽了莊公所說,並不相信,還道是莊公的詭計,及至看了從車中下來的女子,渾身有如電擊一般,他臉色蒼白,顫聲說道:“子青,你原來沒有死。”
各位,太叔段所看到的這個女子,正是當日無意中殺死姜氏侍衛,救下劉王氏的凌子青。原來太叔段從吳瓊那裡所聽到的,不過是吳瓊的猜測。當日凌子青殺了侍衛之後,被原繁連劉王氏一道,送往宮中。莊公仔細詢問之下,得知凌子青是段的愛妾,又救了劉王氏,便不肯與她為難,留她與劉琳和小桃一道,在跟前侍奉。為防姜氏迫害,莊公把小桃改名杜鵑,劉琳改名黃鸝,凌子青改名柳如煙,只叫貼身侍候,並不讓她們露面。莊公除了酷愛男風,並不好色。可是當他見柳如煙容貌美麗,稟性溫柔,不覺動了愛慕之情,屢次要臨幸於她,無奈如煙心中不捨太叔,執意不從。莊公也不強逼,仍然以禮相待。如煙與莊公朝夕相對,見他面貌雖然醜陋,但對下人關懷備至。及至閒暇時聽杜鵑,黃鸝二人說起莊公往事,心中也不由得暗暗敬服。她不只一次的拿他與太叔相比,越比越對太叔失望。慢慢的,如煙便對莊公生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礙著與太叔的舊情,不肯輕易顯示出來。
一日如煙正與黃鸝,杜鵑兩女在內殿做刺繡活計,抬頭忽見莊公進來,三人都慌忙站起來見禮。莊公擺手道:“不必。如煙你跟我過來。”如煙只得跟著莊公,往前殿而走。黃鸝和杜鵑相視一笑,仍舊低頭做活不提。
來到前殿,如煙跪下輕聲說道:“主公喚我何事?”莊公笑道:“按理此乃國家大事,不該讓你知道。太叔段執意謀反,已經從衛國借來兵將,不日就到都城之下。寡人受命於天,豈能坐視他為禍蒼生?因此不出三天,寡人就將親自征伐於他。”柳如煙顫聲說道:“主公為天下蒼生為念,要懲兇除惡,如煙不敢阻攔。但求主公打敗太叔以後,留他一條活路。”莊公沉默半晌,道:“既然如煙替他求情,寡人答應你,他若肯降,我便不殺他。”如煙磕頭道:“謝主公保全。如煙還有一事相求,如蒙主公恩允,今生甘願做牛做馬,侍奉主公到老。”莊公大喜道:“你有何事,快快說來。”如煙抬頭直視莊公:“你真的會答應我嗎?”莊公笑道:“當然,但有所求,寡人無不相從。”如煙伏地哽咽道:“我願見太叔最後一面。”莊公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站起身來,徘徊良久,才緩緩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本不願意這樣做。你此舉讓我十分為難。然而君無戲言,也罷,我就準了你吧。”說罷臉色陰沉地出殿而去。
到了出征的那天,莊公帶了柳如煙同在大輅車上,隨著自己出滎陽而去。公孫獲在制邑見到的那個女子,便是柳如煙了。
再說太叔段見了柳如煙,百感交集,又聽到莊公說要放她與自己團聚,便忙吩咐開門。祝聃怕莊公趁機攻城,便想阻攔。太叔段制止道:“寤生從不欺騙一個女人。讓她進來吧。”祝聃只得叫手下開門,放柳如煙進城。莊公眼看著柳如煙進得城門,心中有如刀剜一般,想要跟隨而去,無奈大庭廣眾之下,又怕失了體面,因此只得忍住。
柳如煙身穿一件白色披風,騎著一頭小毛驢,隻身進入城門。太叔段飛奔下城,在城門接著。兩人牽手向太叔段在共城時的舊府而來。太叔段在這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