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御臺,伏於地上奏道:“啟稟王子,我朝有例:故君駕崩,當先立新君,然後方可辦理故君後事。臣意王子仁慈孝義,德澤佈於四方,臣民素來悅服,群臣當立為新王,統攝政務,重振朝綱。”群臣中子克的追隨者都出班奏道:“王子即位,乃眾望所歸。請新君受禮。”說罷納頭便拜。眾臣不敢相爭,都隨著幾人跪下山呼萬歲。子克得意至極,竟然不顧體面,就在御座上哈哈大笑起來。然而還沒有等他笑完,便聽得殿外的那位黃門侍郎喊道:“聖上駕到!”這幾個字猶如劈頭響個炸雷,激得群臣一陣騷動。子克和黑肩卻一下子呆住了。
黃門侍郎喊聲未畢,殿外忽然湧進來上百位大內侍衛。這些侍衛一進來就把子克的人團團圍住。情勢急轉而下,眾臣都驚慌不已,誰也不敢亂動。子克驚得從御座上站起來,黑肩也從地上爬起來朝殿外觀望。
不移時,就見周莊王沱跟在虢公忌父之後,在眾侍衛的環拱之下臉色陰沉地走進大殿。只見他望望站在御座邊的子克,又望望驚慌失措的群臣,悠悠說道:“朕還沒死,你們這就
給朕商議後事了?你們可真是忠心啊。”群臣聽了,和子克一夥的人——包括黑肩在內——都慌忙跪下,口稱:“臣等不敢!”子克情知大勢已去,又聽得殿外眾甲士奔走列隊的聲音,臉色刷的一下變的慘白。他立腳不穩,一下子跌坐在御座之上,黃豆大的冷汗從他的額頭上直流下來,口中卻喃喃說道:“怎麼會,怎麼會。。。。。,”猶如夢中囈語。
虢公忌父見子克竟然還坐在御座上,遂大喝道:“大膽逆賊,還不下座?”話音甫落,旁邊立馬便有四個膀壯腰圓的侍衛衝上前去,把猶如在夢中一般的子克駕離御座,按倒在莊
王面前。子克心知硬來無望,連聲求饒。莊王鄙夷地看著子克道:“你連殺兄淫媳,弒君篡位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簡直豬狗不如!你雖與朕親如兄弟,但卻叫朕如何饒你?”說罷頭也不回,就在虢公忌父的跟隨下走向御座。
莊王坐定,向群臣說道:“眾臣不必害怕。朕只誅戮逆賊子克與黑肩二人,餘者俱不追究。”眾臣聞聽此言,都又山呼“萬歲!”就連先前與眾侍衛對恃的子克親隨也都跪下了。莊王又向黑肩說道:“周公一職自文武兩位先王開國任用以來,素以忠心事君而聞名海內。朕幼年時,汝亦曾為朕師,教授朕以為君之道。如今為何不惜晚節,跟隨逆臣子克造反?你真的讓朕大失所望!”黑肩磕頭出血,為自己辯解道:“臣知逆臣子克有意造反,所以特潛伏至今,先後獻計於逆賊,乃出於催其反跡早現之意也。望聖上明察!”莊王將信將疑,用眼看著虢公。忌父喝道:“周公此言差矣。你既然早知子克造反,何不先期密奏聖上,預先防範,卻追隨逆賊至今,而沒有一言奏明聖上?你此言純屬巧辯,意為苟全性命也。我王聖明,又豈會被你的巧言所迷惑?”黑肩情知辯解無用,只是磕頭不止。莊王心有不忍,謂虢公道:“周公年老,可否法外開恩,從寬量刑?”虢公躬身奏道:“按大周律例,謀逆者斬。王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何況乃一公乎?如我王欲減黑肩之刑,那麼主犯又當如何處置呢?”莊王聞言,斬周公之心遂決,便道:“爾所犯之法,實在恕無可恕。但朕念你乃功臣之後,現賜白練一條,爾可去宮前自裁。”黑肩渾身哆嗦,起身不得,被幾個內廷侍衛架出去了。
第十九回 新王藥殺出牆杏 病主禍臨豎戰旗
子克十分鄙視黑肩為人,他雖然害怕,卻決心死出個氣概。於是昂然問道:“臣之罪孽深重,自知生還無望。但臣有一事不明,若得王兄明告,我便死也瞑目了。”莊王道:“何事不明?”子克道:“我只想知道,墨氏毒死的那個人是誰?”莊王一聽“墨氏”兩個字,臉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起來,遂獰笑一聲道:“哦,既然你死到臨頭,孤王便成全你這個心願。你唆使墨氏毒死的那個人,不過是一個和孤王長的十分相似的罪犯而已。這下你應該滿意了吧?”子克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謀反,卻為何不事先阻攔我?我乃是你的親弟,你卻眼看著我往火坑裡跳,你還有良心嗎?”莊王面有愧色,旁邊虢公卻喝道:“逆賊,須知謀反的是你,怎麼沒有良心的反倒是王上?爾無須再多嘴。”說罷遂向左右喝道:“把亂賊依大周律法,拖出宮門腰斬!”左右鬨然答應一聲,把子克也拖下去了。
周莊王遵守諾言,除把子克與黑肩兩家直系親屬滅門之外,沒有牽連任何人。眾臣至此心始方安。周王待虢公處理完這一切之後,便宣佈退朝。虢公忌父因墨氏尚未伏法,便隨莊王來到偏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