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春花以為女兒身體虛,精神振奮不起來,倒也沒覺得什麼,關切問道:“好喝嗎?多喝點,把這碗都吃完。”又問,“嗓子還疼嗎?”她話雖出口,卻怕許霜降回答傷了嗓子,忙擺手道,“不說話,不說話。”
許霜降露出了一點笑意,慢慢吃完後接著躺。
“霜霜,霜霜,陳池來了。”宣春花領著陳池推門。
陳池的眸光落在床上,許霜降縮在枕頭下方,半張臉掩在被中,一頭黑髮鋪散著,素日張牙舞爪咆哮不停的人這樣靜悄悄臥著,他不由自主低聲道,“媽,讓霜霜睡吧,別叫醒她。”
“要叫醒,她晚上還有一頓藥沒吃。”宣春花走過去摸上閨女的太陽穴,愁嘆著自我安慰,“她能睡還是好的,小時候生病呀,也這樣憨睡。”
“溫開水來了,”許滿庭捧著杯子跟進來,聲音輕輕地,“讓霜霜起來喝了藥再睡。”
“爸,我來吧。”陳池忙道。
許霜降整天整宿睡,卻是很容易醒。這會子房中聲音竊竊嘈嘈一多,眼睛便睜開了。
入眼便見陳池立在床邊,正要從她爸爸手裡接過水杯。
陳池一轉頭,和許霜降四目相對。他們十多天未見,許霜降閉目躺著已顯虛弱,睜開眼更讓人覺得臉頰都瘦了,她的表情極之平淡,烏黑的眼仁兒瞅過來,幾乎沒什麼神色變化,看上去很遲鈍。
“霜霜,”陳池勉強壓住聲,“你好些了嗎?”
許霜降瞧著爸爸手裡的藥盒,乖巧地坐了起來。
“霜霜說話不行,發不出聲。”宣春花替女兒解釋道,她坐在床沿,遞水遞藥,陳池插不上手,站在床邊緊緊打量著許霜降。
“你看看你,感個冒,一家人陪你不安寧。”宣春花嗔著,輕柔地替女兒順順頭髮,站起來道,“好了,好了,滿庭,我們出去,房間裡人多,霜霜透不過氣來。小陳,你陪著霜霜,少說兩句,霜霜說不了,你今天也累,早點休息。”
陳池將丈人夫妻倆送出房門,轉回頭,許霜降坐在床頭,似乎勉強撐著。
“霜霜,感覺怎麼樣?”他快步回到床邊,坐到剛剛丈母孃坐過的床沿口,手抬起來,就要摸向許霜降額頭。
許霜降微微偏了偏,躲開的意圖卻是十分明顯。陳池動作一滯,兩人便在這方寸之間僵凝著互望。
“霜霜,你病了,怎麼不告訴我?”陳池目露愧疚,臉色焦慮,“醫生怎麼說?”
“我明天回去。”許霜降張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陳池瞬間又驚又疼,宣春花一直在說許霜降不能講話,他以為是感冒鼻音重,這下才知她幾乎完全失聲了,啞得只剩下嗬嗬的氣息。“怎麼這樣了?你好好看過醫生沒有?現在吃的藥管不管用?我再帶你去看一次。”他一迭連聲問。
許霜降從床裡側摸出手機,低頭戳著螢幕,再抬頭看向陳池。
陳池很快會意,拿出手機一瞧,收到一段話。
“我明天回去,不要在我爸媽面前吵。這裡沒有空床給你睡,待會兒你找個理由回去,不然就睡客廳沙發,就說我怕把感冒傳給你。被子在櫃裡,別翻亂。別跟我說話,現在我講不了,我要休息了。”
陳池讀完抬頭,撞進許霜降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她真是瘦了一廓,眼睛靜靜地睜得很大,白瓷般的臉,以前給人一種肌膚細膩的感覺,現在猶如蒙了一層灰翳,沒有半點神采,只有倦乏和漠然,確定他接收到了資訊,便垂下了眼瞼,再也不看他,自顧自縮下去,甚至翻身面向床裡背對著他。
陳池下意識幫許霜降拉拉被角,她又往被裡縮了縮。他默然片刻,終究怕觸怒她,連她的頭髮都不敢拂,收回了手。
半晌他抿了抿唇,低柔地開口:“霜霜,我星期五回來,你不在家,我想你每週都回爸媽家過週末……不知道你病了。”
許霜降閉著眼瞼,也聽見,也沒聽見。
第530章 許家囡囡的男人來接了
麻灰窗簾外,天光抹開。
外間起了響動,軟底拖鞋輕沓沓地走過。
陳池睜開了眼睛,過一會兒,悄悄地抬起了手肘,鬆開了抱在懷裡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支起上半身,看向床的另一頭。
五尺的大床,許霜降佔了對角線,眉頭擦著枕巾的花邊,睡得正酣甜。
陳池動作很輕很輕地坐起來,探出胳膊,捏住枕頭,慢慢地移開,讓她的臉完全露在外面,能夠呼吸到更多的清涼空氣。他的掌心貼上許霜降的額頭,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