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霜降此時已作決定,倒也無所謂顧一惟會和她溝通什麼,她默不作聲地照辦。
“我要聽真實原因,年底獎金髮得不滿意?想漲薪?還是另有高明瞭?”顧一惟眉頭深鎖,“離職是你和陳池商量好的?”
“工作是我一個人的事。”許霜降迎著目光,頓了一下,直白道,“缺漏的申請材料,我編不來。”
顧一惟的視線在許霜降面部打轉,眼神中漸漸聚起惱意。“我們沒研發嗎?我們有。有些事不過就是變通而已。”
許霜降不為所動,顧一惟更火:“你現在走,組培那一攤鋪開了,怎麼辦?”
“這一個月裡,我仍舊會盡心參與組培那邊的工作。等你安排好了新主管,我會毫無保留移交所有配方資料。如果有需要,在我離職後,我還可以過來解釋我手裡進行的實驗情況。”許霜降對組培這個專案終究懷有感情,中途抽身,也是比較抱歉,寬慰道,“比我經驗豐富更懂組培的人很多,不難找。”
“陳池是公司股東,”顧一惟瞪住許霜降,臉色極不好看,“他知道這件事嗎?你和他交流一下,你們保持一致意見後再和我說。”
“我的工作是我一個人的事。”許霜降強調道,“我已經決定了。”
顧一惟盯著她皺眉,似乎在探究,半晌揮揮手不予多言:“你回去再考慮一下。”
“這是我慎重考慮的結果,”許霜降沉靜地說道,“扶持基金的申請工作,我不會再參與,請顧總儘早安排人接手。”
顧一惟倏然惱聲道:“我們都在社會上做事,什麼都一板一眼行嗎?有些事提前說,有些事過後補,靈活點才能辦事。你去問問陳池,遇到問題刻板僵化行不行,否則為什麼要說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陳池晚上到家,臥室的門如往日一樣,透出黃暖的光。
他站在房門口,朝裡望去,許霜降從窗邊椅子上抬起頭來。
這段時間,許霜降變得說話很少,她非常靜。她要睡前,提醒陳池從衣櫃裡取換洗衣服,有時候用手機發訊息通知他,偶爾會開腔說兩句。陳池每天從這少少的話裡,聽出來她的嗓子越來越正常,又和以前一樣柔婉。
但她不愛說話了。
未到許霜降就寢時間,陳池若是進臥室,總看到她坐在窗邊椅子上,有時候看書,有時候看電腦。他如果加班回家晚,臥室門就關上了,那是她歇下了。
似乎從病裡帶出的習慣,她現在睡得很早,也很多。這作息不錯,陳池也是支援的,康復總是離不開休息。
所以,算起來,這些天許霜降在家裡不是安靜坐著,就是安靜睡覺。
“霜霜,你向顧一惟提出辭職?”
出乎陳池意料,許霜降接話回答:“是的。”
“為什麼呢?”陳池坐到床沿。
許霜降指指床頭櫃。
陳池側頭一瞧,兩份檔案放在上面。“審計報告?合同?”
“你先看一下。”
陳池瞄一眼許霜降,低頭認真翻開。畢竟是夫妻,他不問許霜降為什麼把公司的資料拿回家給他看,抬頭開腔就道:“表面看沒有問題。”
“顧一惟在申請一項扶持資金。”
“他提過。”陳池道,“很早以前就提過,我說這是好事。”
“合同是假的,我們從來沒有生產銷售過這樣的產品。”
陳池擰起眉,再次翻了翻合同:“他叫你負責申請工作?”
許霜降點點頭。
陳池立即道:“我去和他說,這件事你不做,他如果一定要做,讓他找別人去做。”
“不必了,我已經決定要辭職。”許霜降盯牢了陳池,“於會計的賬目這裡,你插手過沒有?”
“沒有。”陳池柔聲道,“我和顧一惟有約定,我只投資金,拿股份分紅,不插手管理工作。”
“那你們經常一起……”
“只是男人之間的應酬活動,哦,很普通的,吃個飯喝杯茶而已,偶爾會談到你們公司的一些動態,但不會很具體。”陳池瞅瞅許霜降,“他以為你會對我說。”
許霜降垂眸,陳池這樣的回答讓她放心。“於會計這樣做假賬,可以嗎?”她輕聲問道。
“未必。”陳池搖頭道,“不會全部假,走賬是真的,稅務憑證是真的,客戶企業也是真實存在的。”
“除了產品。”許霜降低嘆道,默然片刻,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做過這樣的事嗎?”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