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今天你媽說弄個小火鍋,家裡熬的辣醬沒有了,你回來的時候到超市買瓶辣醬。”
許霜降哪裡不明白,這辣醬是買給陳池做蘸料的,她斂著眸停在人行道上:“爸,他事情忙,吃不吃還是個問題,你別操心了。我有人請吃飯,不回家吃了。你和媽媽隨便做點吧,別累到了。”
“啊……那你大概幾點回來啊?”
“**點。”
許霜降收攏手機,慢慢踱在人行道上,看天黑,等暮色兜滿她全身。
她覺得自己是個非常懦弱非常笨的人,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池說公司有點事兒要處理,以前她信,現在她不會細問,卻找了上課間隙又撥了一回他的辦公室座機。
這種舉動毫無意義,她卻像是得了強迫症,非要打一個電話,聽到那頭嘟嘟嘟無人接聽的長音,才肯放過自己的手機。
許霜降難受的時候,不太管路,走到哪兒是哪兒。她逛進店,給爸爸媽媽各買了一件衣服,拒絕了導購大姐熱情的推銷,妹妹,再給你自己買一件嗎,給你男朋友或者老公買一件嗎?
不用了。她拎著兩個大袋子,走出店門,茫無頭緒地七轉八轉,跟上了幾個晚飯後溜步的老大爺老阿婆們,到了一所中學邊門。
她見他們進去了,門衛壓根不攔,猜想週末傍晚學校向周邊居民開放操場,於是也走了進去。
昏暗的操場上人影憧憧,只有她的模樣最奇怪,提著兩個顯眼的大白紙袋,一圈一圈地混在裡頭走。
許霜降以為自己能趁著這個時機,好好地思索一下她的婚姻和人生,至少思索一下她的行動計劃,如果她該有行動計劃的話。但實際上,她什麼都沒有想,只是機械地走路,以至於她的小腿很痠麻,從腳心,到足跟,再到小腿肚。不過,大腦中各種糾結的情緒,反而在漸漸熱起來的呼吸中妥帖地自動沉降下去。
這變成了一次真正的晚鍛鍊。
“爸,霜霜有沒有說跟誰一起吃飯?”陳池隨便嚥了一口米飯。
“沒說呀。”
“湯來了。”宣春花將熱騰騰的蹄花湯端到桌上,接話道,“你爸就是這樣,講電話不會講清楚,霜霜也是,父女倆一模一樣,不管了不管了,小陳,趁熱吃。她是個大人了,星期六晚上大街上都是人,不要緊,她說了**點就回來了。你吃你的。”
宣春花在桌邊坐下,手指點著金針菇道:“本來說天冷了,我們自家弄個小火鍋,後來你爸說霜霜不吃,你也不一定啥時候回來,小火鍋不弄了,這金針菇就拿來炒,第二遍加熱,肯定老了,你吃吃看,明天媽媽再去買些新鮮蔬菜弄小火鍋。”
“媽,這樣也挺好吃的。”
宣春花聽了舒心,她家女婿就是性情隨和,只要是她這個丈母孃做的菜,從來不挑不撿,給啥吃啥。
“菜夠不夠?媽媽再炒個雞蛋去?”
“夠,很多了,這些我都吃不光。”陳池笑著應答,許霜降的手機打不通,他只能先吃飯。
許霜降走啊走,一直到門衛鎖門,她筋疲力盡,就近找了一家餐館,將兩個衣服袋子放對面凳子上,自己佔了一張小桌,點了一個羊肉小火鍋。
一個人吃飯雖然少有,不過這時都快八點了,店堂裡的客人都吃過一撥了,剩餘的人不多,也許以為和她同桌吃飯的人暫時走開了而已,倒也沒有誰來稀奇瞧她一眼。
許霜降獨自吃,沒怎麼抬眉,吃得專心恣意。
九點半,她回了家。鑰匙才插到鎖眼裡,門就開啟了。
“霜霜,你回來了。”陳池站在門內,上下掃她一眼,接過兩個袋子,問道,“你的手機怎麼關機了?”
“沒電了。”許霜降望向陳池,很快歪起頭看向他身後走過來的宣春花,“媽,我給你和爸買了衣服。”
“哎呀,你瞎買啥呀?我和你爸衣服多得穿不完,再說你的眼光我也不一定看得上。”
陳池連忙將袋子遞給丈母孃。
“滿庭,你看你女兒,”宣春花一邊埋怨,一邊滿臉笑,“快來試試。”
丈母孃和老丈人興高采烈在廳中看衣服,陳池關了門,等著許霜降換鞋,忍不住問道:“和誰一起吃飯了?”
“同事。”許霜降暗忖,她可不是自己的同事嗎。她抄上拖鞋,啪嗒啪嗒地走過去和父母評論衣服。
許滿庭萬事通泰,連聲說好,宣春花看看標價,就要嘮叨女兒兩句。
“爸爸。”許霜降捱到許滿庭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