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一份套餐,坐著慢慢地吃。
玻璃門又被推開,進來一個人,徑直走向收銀臺點餐。許霜降抿著熱可可,不緊不慢地斜睨了那人的背影,只見他穿了黑色粗呢大衣,戴著藍黑格子圍巾和一頂花呢帽,很有英倫味道,她隨之平淡地移開了視線。
那人提了外賣袋轉身。店堂裡很是冷清,只有四五個人坐著,於是這麼大個活動的人物又吸引了許霜降不自覺地瞄過去一眼。
“林虞。”許霜降愣道。
林虞筆直朝著門口方向快步走,許霜降脫口而出的喊聲並不高,但他對自己名字很敏感,腳步微頓,循聲朝她望來,表情一怔之後,瞬間綻開笑容,折過來驚喜招呼:“寶姐姐,怎麼是你?”
“真巧。”許霜降也不敢相信。
“巧極了。”林虞站在桌邊,掃了她的一眼托盤,這是一人份的量,“你這是……”
“我回我爸媽家,下班有點晚了,先吃點東西。”
“就你一個?”林虞指著許霜降對面的空座位。
“就我一個。”
林虞一笑坐下,把袋子裡的熱咖啡拿出來:“我送親戚到地鐵站,送完後想喝點熱飲料,就過來了,實在太巧了。”他搖了搖咖啡杯,周到地問道,“寶姐姐,你要不要也來一杯,或者別的什麼?”
“我已經有了。”許霜降彎唇道,“不要客氣。”
林虞笑著頷首,喝了一口,聊道:“寶姐姐,好久不見,你和你先生都還好吧?你先生呢?”
“他單位裡挺忙的,明天再到我媽家去,我明天早上還有課,所以下班先過來。”
“我聽宋曉燕講,你不是不做培訓了嗎?還在那地方上課?”林虞奇道。
“前一陣是想不上了,不過有學生跟著,而且上慣了,也蠻輕鬆的,現在只帶週末課。”
“你現在上全職班,這樣不是很忙?精力跟得上嗎?”林虞關切道。
“沒問題,”許霜降開玩笑道,“週末上課相當於和人聊天啊。”
林虞打量著許霜降,她淺笑嫣然,依舊嫻雅秀致,面容似乎有些清簡,但又不算明顯。大約是冬夜冷寂的關係,彷彿比在曹家的壽宴上看到的樣子少了幾分活力,更多了幾分婉約蓄靜。“輕鬆也行。”他點頭道。
許霜降也在打量林虞,半年不見,林虞好似深沉了。唇上鬍子拉渣,不像是特地打理成流行雅痞的荒頹模樣,倒像是懶得打理,有點不修邊幅。之前他還沒看到她時,走路心無旁騖,不見歡顏。
許霜降欲言又止,她尚還記得林虞年初的拜年簡訊中提過十月結婚,前陣子她忙得昏天黑地,沒有想起這茬,現下人在面前,頓時疑惑起來,十月的月底都過了許久,林虞怎地不發喜帖?
“你呢?最近忙嗎?”她問了句尋常話。
“還好。”林虞笑道。
許霜降便不知怎麼問下去了,只好拿起一根溫涼發軟的薯條咬。
“叔叔阿姨一向好吧?”
“我爸媽挺好的,還是老樣子。你家裡呢?”
“也挺好。”林虞喝了一口咖啡,見許霜降面含微笑,眼眉彎彎長長,雖然五官秀巧,褪盡了年少時的嬰兒肥,但那份烏溜溜不出聲看人的模樣,卻仍似從前向他收作業時,他拿不出,她不說話,卻聰明地彷彿將什麼都斂在眸裡。
暖燙的咖啡透過薄薄的紙杯傳到林虞的十指,驅散了冬夜的寒冷。他側頭望向玻璃窗外,只見一片深深淺淺的灰暗,和幾盞安靜的黃路燈。林虞撇轉臉,抬眼撞上許霜降的視線,停了半拍,便倏然拉開嘴角:“寶姐姐,老早說要請你吃酒,今年不成了。”
“怎麼了?”許霜降問得頗為小心。
林虞搖搖頭:“吹了。”
許霜降訝異地睜大了眼睛,益發不好問。
“前一陣……不太順。生意上被人撬了邊,我手底下一個業務員,把談到的單子給別人做。”
許霜降極力回憶著以前見過一兩面的那幾個人,不敢置通道:“我記得你對他們挺好的,經常帶他們出來吃飯。”
“吃飯算什麼?”林虞笑道,“寶姐姐,你不懂。現在吃吃玩玩根本不算什麼,真金白銀也未必能給到位,人心就填不飽。”
他望著許霜降溫善安靜的大眼睛,不由收了那絲憤懣的笑,語調轉為平和,慢慢敘道:“這人跟了我四年……”
卻起了異心。
“他要是想另立山頭自己幹,辭了職明著來,我也服氣。可他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