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上司一點東西,真不是白吃的,這大晚上相當於在談事情加班。
外頭的雨下得疾驟,隔了窗子,仍能聽到鋪天蓋地的雨聲。她隔著玻璃窗遙望出去,什麼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屋內的情景,桌上是她的包、電腦和一臺小風扇,她端坐著顰眉隱憂,身後只有一米見方空地,再後方都是袋裝培養土,顧一惟靠側牆坐著,也不寬敞,椅子邊就是一摞紙箱。
“吃吧。”
許霜降聞聲轉頭,衝顧一惟笑笑,接著咬了一口。
顧一惟的手機響起來,他拿起一看,稍稍猶豫,接了起來:“喂?”
“一惟,公司那邊沒事吧?”
顧一惟沉下眉:“還好。”
“前面我發現下雨了,真怕你路上淋到,你淋到了嗎?”
“沒有。”顧一惟瞧向拿著餅乾將吃不敢吃的許霜降,走過去點了點抽屜,許霜降莫名所以地仰頭望向他,索性移開凳子退了開去,由得顧一惟自己拉開抽屜,見他又取出隔壁鑰匙,立時明白他要去隔壁講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綿綿軟軟:“那你處理好事情,還來嗎?”
“不來。”顧一惟瞥一眼許霜降,拉開門出去。
嘩嘩嘩的雨聲瞬間清晰地傳進屋內。
許霜降覷著顧一惟的背影,再瞅瞅外面濃重的黑色,聽見雨聲中他在回答:“在外面呢。”她吐吐舌頭,顧一惟這電話,在屋內時特意簡之又簡,出去又是雨又是雷的,好像變正常句子了,她八卦似地下了個判斷,這通鐵定是私人電話,還約摸旖旎的那種。
許霜降也不知道顧一惟避去隔壁要打多長時間電話,倒不敢關門,自己巴在桌上開始吃餅乾。
她其實也很心癢,自打陳池去了義大利,他倆之間有了時差,說個話還挺難的。如果只是網上發一兩句短話,倒沒啥大問題,要是想正兒八經坐下來,影片聊上半小時,那就不容易。
通常陳池早上八點起床之前,先賴在床上和她叨咕半小時,盡跟她說他每天吃得如何艱苦,家裡的飯菜多麼地讓人想念,而許霜降那時恰是下午一兩點,她坐在辦公室裡,關上了門,有一搭沒一搭地滾動著電腦滑鼠條,眉眼含笑地給陳池彙報她每天做了什麼吃了什麼,從玻璃隔斷外面看進來,她這樣像在工作中恰好接到了一個電話。
許霜降挺感謝顧一惟給她安排了一個獨立辦公室。當然,許霜降不做沒良心的事,中午午休時間,她除了吃飯,和同事們聊兩句,便在辦公室裡寫檔案,把煲私人電話的時間自行補上。顧一惟有時中午進公司,經過許霜降辦公室,總看到她噼裡啪啦敲鍵盤,十足忙碌。
打完電話,隔了一片大陸的夫妻倆一天的主要溝通工作就算完成,陳池那邊要開始忙了,許霜降則也要上班,然後著急慌忙和人擠地鐵回家,和人擠著排著在炒菜攤買盒飯,拾掇拾掇屋子,事兒也挺雜的。
今天她和陳池已經聊過了。在給阿姨們上課之前,她戴起遮陽帽,握著手機,沿著水泥路,一個人自由自在走到林子邊,望著林子裡挖樹後留下的坑坑窪窪,給陳池講,她要是也擁有這樣的樹林,就美死了。
陳池壞,叫她先練好膽子,免得樹林裡竄出什麼東西就把她嚇得蹦遠了。
“一惟,聽聲音你那邊的雨比我這裡要大多了,你那些花草不要緊吧?”
顧一惟站在老趙值班室的門內,剛剛的幾步路,雨水打到了他臉上,額頭鼻尖滿是溼意,他一手握著手機貼在耳邊,一手扶著門框,虛掩著,隔斷了外面的大雨聲,稍留了一絲小縫,漏進了一些潮涼的空氣,流動中似乎帶走了他臉上薄敷的溼汽,使得他的臉部微微發冷。
屋內很黑,他懶得開燈,聽著方瑩瑩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柔柔地絮絮地關懷:“大棚裡的應該還好些,露天種的那些沒事吧?一惟,你剛剛在外面,是不是去看那些樹了,你淋溼了嗎?”
“沒有。”顧一惟簡潔道,並沒有糾正解釋,其實這種暴雨天裡,露天淋的那些樹倒不用太過擔心,排水渠都是挖好的,被閃電擊中,那是萬中無一的小機率。最怕的反而是大棚,若是斷電,調溫調溼通風補光全部受到影響,對花草品質有很大傷害。但這些,沒什麼可說給方瑩瑩聽的。
“時間不早了,你收拾一下休息吧。”顧一惟遲疑一下,說道,“今天不好意思,等你輪休了,我找個餐館請你吃。”
方瑩瑩在那頭笑,似乎很高興,聲音越發嬌俏:“沒什麼的啦,一個小生日。其實我擔心你沒吃飽,我要是早點開飯就好了。你走後,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