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池嘻嘻逗引著她說話:“你再想得精準點。”
許霜降卻不理會他,準備開門去。陳池一把將她摟過來:“我剛剛想說你,”他湊下頭去,咬著字兒輕聲道,“吐氣如蘭。”
許霜降繃不住臉,這諂媚得可真窩心,她別過頭笑起來。
陳池吧唧一下親在她側臉:“老婆,我上班去了,家裡拜託給你了,別太累,我看已經夠乾淨了,我下午接著咱爸媽後,就給你打電話。”
他出發後,許霜降吱熘返身竄到公婆的大臥室,從那裡的窗戶往下看,能看到陳池走出小區。
黑衣黑褲高高挺挺的樣子很好認,只見他腳步輕快,幾下就越過了一箇中年發福的矮胖男人、一個穿得鼓鼓囊囊提著籃子的老太太和一個穿著黑絲皮短褲白毛大氅的時尚女郎。
路上的人就數他最順眼。許霜降厚臉皮地如是想。
寒冬裡的空氣極其清冽,絲絲地撩在臉上,她望向東邊,太陽起得也泛著懶勁兒,掛在遠處高樓的上方,尚且淡薄,白裡透著紅,顯出今天是個晴朗的天。
就這岔開一會兒神的功夫,許霜降再往下邊街道上搜尋,陳池已走得只剩一抹黑色身影了。
她笑著唿了一口氣,沒瞧見面前浮起白汽團,開心地想,外頭氣溫不算太低,那陳池走在路上就不會太冷。
自打搬出來,許霜降天天都如此目送陳池。晚上也漸漸估出了陳池回來的鐘點,差不多時候就眼巴巴候在窗前,極力分辨路燈下的行人。
陳池說,一抬頭,他也能瞧見她。黃色的燈光映亮了整幅的窗玻璃,沒拉窗簾,她站在窗前的身影特別顯眼。
可惜,這種晨昏時的翹首遙望,明天起就沒有了。大臥室裡要住上公婆倆。
今天許霜降留在家裡,她要做些家務活,尤其針對大臥室。搬進來這幾天,她也就第一天做了一次大掃除,平時先顧著熟悉周邊的生活環境,回家忙著做飯,只是隨手掃個地抹個飯桌,這不,肉眼看不出,實際又積了不少灰,春節臨近,公婆駕到,怎麼著都要好好除塵一番,總要收拾得窗明几淨才能迎公婆。
陳池不要她去接機,據說他父母帶了兩個大箱子,又背了三個大包,他怕許霜降去了,計程車裝不下。
許霜降咋舌,但她不好問,公婆這架勢,是不是把四季衣服都帶來了。
她拖了地板,擦了桌椅,把公婆的被褥枕頭全部在大太陽裡曬過大半天,嗅著有一股紫外線烤松後的棉纖維清香,這才鋪到床上。一番忙碌下來,許霜降在大臥室裡兜轉檢查,見陽光從窗戶射進來,斜斜映在紅棕色的細木條地板上,鋪出一條淺金色的光路,靜謐溫暖中透出活潑來,心裡十分滿意。
她轉至廚房,灶上正燉著紅棗蹄膀湯。陳池昨兒跟她商量了,爸爸媽媽走長途趕過來,上了年紀的人經不起累,讓他們喝點清淡營養易消化的湯。許霜降為燉這鍋湯,特地去買了一個電砂鍋。
午後,整個屋子很寧馨。她揭開砂鍋蓋,肉香味瞬時彌散到鼻端。
“霜霜,我接到爸媽了,已經快到樓下了,你沒出去吧?注意給我們開門。”陳池揚著笑聲。
許霜降趕緊把玄關鞋櫃裡的兩雙簇新的厚毛拖鞋擺出來。
小蜜月正式結束。
生活有時候很奇怪,一天一天地過,過得像一條平滑的線,但有一天它過了,其實它是一種可懷念的狀態的結束,然而人並不知道,以後回頭想,才會吁嘆惋惜一番。
如果說許霜降新婚後和陳池在比利時的八月是大蜜月,回國工作熬過兩地分居後搬出父母家,和陳池租房單過的頭九天是小蜜月,那麼她大小蜜月都過了。
她沒意識這點,忙忙地開了門。
只不過三四分鐘,二居室裡就歡聲笑語擠了兩代四口人。
“爸,媽,你們先喝口水。”
“霜霜啊,你別去弄這些,我們帶的保溫杯裡都泡著茶。讓媽媽看看,你怎麼像瘦了?”汪彩蓮拉住了媳婦的手。
“有嗎有嗎?”陳池湊過來道,不過父親在場,他沒有打趣下去,轉而笑道,“爸,媽,你們坐著休息一下,要是累的話先洗把臉躺會兒,霜霜已經把你們的房間佈置好了。”
“不用躺,我們不累。”汪彩蓮笑不合攏嘴,環顧著大臥室,東西是否華美不重要,用心不用心能從細節上看出來。房間裡乾乾淨淨,被褥蓬鬆柔軟,這可都是媳婦拾掇出來的。“好好好。”
汪彩蓮什麼都說好。這年頭,年輕媳婦能為公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