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有人嗯嗯點頭,有人捏著筆莎莎記錄。總經理講話的樣子斬釘截鐵,許霜降尋思,他不知道是在訓斥還是在指示。
她默默朝旁邊的人事經理投了一瞥,原來他垂手端端正正放在膝蓋上的一個工作記錄本和一支水筆,並不是接到電話後趕不及放下的,而是特意帶過來的。許霜降等得無聊,便忖度著,總經理來見一見新員工,人事經理能記錄些啥?
終於那幾個下屬起身走了,總經理方才轉向許霜降兩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王總,這是小許。”人事經理忙站起來道,於是許霜降也站了起來。
“坐。”總經理一壓手,“小許?叫什麼名字?”
許霜降瞧著人事經理忙忙地呈上她填寫的員工入職資訊表,掩下了微微的愕然。
對於一向守時的許霜降,在約定時間見而無視,沒有一句客氣一點的招唿,她不敢說對方傲慢不禮貌,但至少覺得領導對時間的預判和管理真不講究。
但這些細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了另一種開始。
陳池中午守在公司外面的街道上。這個城市沒有機場,他已經訂好回程,下午出發搭大巴,乘傍晚的火車,在火車上睡一宿,第二天凌晨五點到家,然後再去上班。
“怎麼樣?”
“挺好的,合同簽了,下午會帶我去各部門兜轉,熟悉情況。”許霜降眉開眼笑,將大盤水餃推到陳池面前,“來一趟必須要多吃水餃,你吃吃人家擀的水餃皮,現在想想,我那時真沒見識,竟然把你做的水餃當成寶。”
“現在才長見識,已經晚了,沒的後悔了。”陳池笑道。
許霜降吃著,絮絮叨叨交代陳池,回家第一件事還是要脫鞋,第二件事是開窗通風。陳池每日的衣服換下來,要集中扔在洗衣籃,不要東一件扔在床頭,西一件扔在沙發,千萬不要試圖自己洗,因為他越洗越添亂,等她回來集中洗即可。再有,不管陳池週末回不回她孃家吃飯,都要給她爸媽交代一聲,免得他們沒準備。
陳池在她叮囑的間隙,反覆給她灌輸一條,除了公司和酒店,最好哪裡都不要去。
正午的陽光慷慨地灑滿了大街,整條街不算繁華,略有塵土,但總是疏闊的。兩旁落光了葉子的行道樹看不出品種,曬在陽光裡,那瑟瑟的乾冷樹枝似乎減去了幾分凋敝之意,有了幾分明堂,灰撲撲的樹冠指向天空。那真是晴空萬里,一望無垠。
許霜降目送著陳池坐上計程車,滿面笑容地揮手。
陳池坐在車裡,隔著後窗玻璃,扭頭回望,見她站在陌生的街頭,穿得鼓鼓囊囊,圍著奶白色的厚絨圍巾,遮了半張臉,手揮得像招財貓的手臂那樣勤快,頓時想跳下車把她揪回家。
車子往前開,一會會許霜降的身影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陳池鎖著眉頭,轉身坐正,心裡想道,下次再也不給她折騰了。
陸晴來得早,電梯一點都不擠。她刷卡進門,把包放到桌上,將長款呢大衣一脫,圍巾解下,扯了扯緊身毛衣的下襬,又摸了摸毛呢短裙,這才拎起包子,拿上她的杯子去茶水間。
公司裡沒人,她是第一個到的。陸晴熟絡地撕開了一包速溶咖啡,倒水,加糖,加奶,咖啡香味四溢開來。她靠著吧檯,哼起小曲,一手端著杯子,心滿意足地抿一口,另一手隔著小白塑膠袋咬一口包子。一隻豆沙包風捲殘雲般被她吃完,她覺得很不滿意,兩塊錢的豆沙包發得個大,其實非常蓬鬆,真吃下去什麼都沒感覺到。她接著吃肉包子,並且挪到了布藝沙發邊,把自己舒舒服服地窩了進去。
陸晴很快啃掉了半隻包子,嚥了一口咖啡,手指捏著包子頂出肉餡,張口咬掉了一多半,正得意地用剛剛潤過咖啡的舌胎品著肉滋味,眼風掃到茶水間入口,頓時驚得手腳都僵掉,除了條件反射般從沙發裡彈跳起來,其他的動作都慌得做不了。
“早。”陳池也有些意外,他從火車站直接趕來,公司竟然有人先到了。
陸晴覺得她嘴裡的肉餡快把她噎死了,她現在一手陶瓷杯一手包子的樣子定然也遜畢了。“陳總早。”她含煳道。
陳池微微一笑:“你來得很早啊。”
“這兩天忙,工資要做出來。”陸晴解釋道,一等陳池走到吧檯飲水機處揹著她,便悄悄地將包子攏到塑膠袋裡,連袋子一起捏在手心。她的動作很輕緩,怕塑膠袋發出尷尬的稀稀索索聲。眼睛更是迅速地掠過自己全身上下。
緊身毛衣短呢裙總體能看,挺苗條秀巧的。還好剛剛坐在沙發上的時間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