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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人,晚上到舅舅家聊天,都將信將疑地問道:“嫂子,你洗頭洗一半還是洗澡洗一半?”

洗澡更香豔,所以年輕人的版本在隔天傳回給陳池,就和物業的話題無關。陳池遇到的是他一個小學同學,人家已是一歲娃的爹,上來就同情地拍拍陳池:“你小子回來一趟,咋就遇到突發情況了呢?”

陳池還在莫名其妙,同學賊滑地一笑:“昨天下午停水,你怎麼解救你的新娘子的?”

當然,童年的小夥伴間,玩笑不會開過火,所以同學就這麼戲謔一句,就沒再說。但陳池聰敏,顧四丫一問,再加上同學一笑,他很快就猜出了傳聞走了形,暗中無可奈何地惱火了一陣。

這些都是後話,當時陳池確實要解救許霜降。

他開完證明回來,家裡靜悄悄地。

“霜霜,媽,爸。”陳池喊道,急忙檢視每扇房門。

“這裡。”

陳池鬆一口氣,循聲走到陽臺,乍一眼就笑:“你怎麼弄成這樣?”

許霜降坐在小矮凳上,頭上包著一條提花毛巾,頸裡纏了一條藍白條紋毛巾,蔫搭搭縮在三角梅盆栽下。

“洗頭到一半,停水了。你爸下去看,沒上來,你媽說你爸肯定去水塔那邊問了,她也下去了,剛走五分鐘。”

陳池探手一摸許霜降的髮根:“先擦乾再說。”

“頭髮沒清過,怎麼擦乾?”許霜降愁悶地說道。

陳池果斷,把溼溼的提花毛巾解下,拎出許霜降脖子裡的乾毛巾,包到她頭上呼嚕呼嚕猛擦。“等水來了,你再重新洗,現在不擦乾,萬一感冒怎麼辦?你怎麼突然想到要洗頭?”

“我只是想體驗一下皂角水。”許霜降幽怨道,“你媽今天把皂角找出來,把我叫起來洗頭,就成這樣了。”她抬手捻了一縷頭髮放在鼻端聞,現在她整個頭都敷滿皂角水了,也不知道醋有沒有揮發掉。

陳池一邊擦一遍笑:“霜霜,你這是幾十年一遇?”

“我希望是一百年一遇。”

“感受如何?”陳池湊下頭來嗅,“氣味不錯。”

“還蘸了醋的,好聞嗎?”

兩人笑笑鬧鬧,半個小時後,他們等回了父母,也等回了一個壞訊息,水管故障,正在搶修,說不準停多久。

陳池瞧著許霜降時不時地扯頭髮梢,當機立斷道:“我去超市買桶裝水,先讓霜霜把頭髮清了。”

“池兒,你別去。你才剛辦事回來,讓你爸去吧。”汪彩蓮阻止道,她現在可不高興了,媳婦頭髮洗一半,兒子大熱天從外頭回來,連把冷水臉都沒得擦。

陳松平正在向隔壁解釋打聽到的情況,聽到家中妻子叫喚:“松平,松平。”

“媽,不用了,我等等就好。”許霜降連忙道。她現在披著一頭半乾不溼的亂髮,脖子也粘膩得很,釘在陽臺上過久,髮根處似乎滋滋冒汗,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即便如此,她都不好意思讓陳家人圍著她團團轉。

陳池能夠感受到許霜降在父母沒回來之前和回來之後的明顯差別,方才只有他倆,她宜嗔宜喜,言語俏皮,現在卻拘謹客套了。陳池瞅了她一眼:“等著。”他快速出門,對門外的父親說道:“爸,我去買水了。”

背後,是他母親的聲音:“池兒出去給霜霜買水洗頭。”而他父親則唔了一聲。

汪彩蓮每隔五六分鐘檢查一下水龍頭,然後悻悻說道:“還沒來水。”

說完,她就要探頭往窗外看:“池兒還沒回來。”

“霜霜,讓一下,我拿輛推車。”陳松平溫和地說道。

許霜降連忙從小板凳上站起,側過身子,瞧著陳池的爸爸彎腰從陽臺的花架下拿出一輛購物用的小推車。

“阿蓮,我去看看陳池。”

“對對對,松平,拿推車去,池兒買桶裝水不好拿。”

這是很普通的一個下午,這是很普通的一段對話。普通得讓許霜降猶然覺得,她在自己的家中,聽著自己的父母在聊家常。當然,在情理法理上,他們確實即將變成她的另一對父母。不過,許霜降其實很清晰地知道,他們和自己的爸媽是不一樣的,而且可能永遠都不一樣。但現在她的關注點不在自身,而在於陳池。

她替陳池感受到了一種非常瑣碎的關愛。

每一個人都有父母,每一對愛孩子的父母都不盡相同。許霜降默默地看著陳池的父母一個開門,一個出門,準備去迎陳池,她忽然覺得自己可以真地少一些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