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她就會成為一道好菜,讓這頭怪獸貪婪而又盡情地享用。它會咂幹她的血,會撕開她的身體,然後用鋒利的牙齒,一口口地,將她美麗的肢體咬成碎塊。萬月疼起來,感覺自己已被野豬擊中,已被它兇殘的牙齒吞噬。她努力鎮靜著,儘量不往這個方向去想,可是不行,她拒絕不掉這種可怕的想法,她甚至想起了第一次被“吞噬”的情景。儘管那不是野豬,儘管那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吞噬的手段還有疼痛感卻讓她感到那就是一頭野豬,甚至那人的牙齒也有點兒像野豬的牙齒,在瘋狂地咬著她。萬月感到一陣劇痛,很真實,彷彿身體的某個部位還含在那張嘴裡。那是一張能言善道的嘴,也是一張極盡巧舌的嘴,可惜那嘴裡沒一句實話,沒一句能打動女人的話,但偏偏,萬月就掉進了那張嘴裡。我怎麼能掉進那張嘴裡呢?萬月瞬間恍惚,思想離開了身體,往另一個方向跑。這很危險,如果野豬選擇這個時候襲擊,萬月是躲不過去的。
野豬沒。搏殺之前,它必須弄清有沒有陷阱。
萬月轟走那個男人,她必須清醒,必須全神貫注,這時候想那個男人顯然是不理智的,野豬正虎視眈眈盯著她,她首要的任務就是把這頭野豬幹掉。
怎麼幹呢?萬月開始想策略。如果從容一點兒,萬月會先設下一計,一個圈套,讓野豬鑽進來,那樣就好對付了。可惜野豬不給她機會,她的才能沒辦法施展。萬月先是看清它肥碩的肚子,如果它撲,就對它的肚子下手,這麼想著她摸了一下刀。萬月有刀,很精緻,很鋒利,如果比殺傷力,這把刀比軍用刺刀還管用。這是萬月的秘密,特二團沒人知道,也不能讓他們知道,因為這把刀不是誰都能擁有的,她相信就連羅正雄,也沒有機會看到這麼精緻而又惡毒的刀。
第二節(3)
這把刀來自德國。
萬月接著看清了野豬的腿,儘管光線很暗,萬月還是一眼斷定,這是條傷腿,傷得還不輕。這更好,萬月心裡莫名地輕鬆了一下,野豬的兇狠就在於腿,失去一條腿,野豬的殺傷力就會減半。如果它撲,身體就會傾斜,那樣給她的機會就更多,萬月判斷著,能不能一刀擊中它的脖子,或者直接攻擊它的眼睛?這樣太冒險,要是一刀不能奪命,它反撲過來,情況就糟了。
這時候萬月又摸了下另一條腿,她的小腿,那兒有條繃帶,繃帶裡還藏著另樣東西,也是件秘密武器。萬月想,它總算派上用場了。剛接到命令要她到特二團報到時,萬月還猶豫過要不要帶上它。現在看來,帶得很正確。這麼想著,她又感激起那個男人來,是他讓她最終下了決心。萬月還記得臨行前他說的話:“那兒情況複雜,隨時都會遇到生命危險,你必須把它帶上,這東西比槍更管用。”
萬月相信,對付野豬,它的確比槍更管用。
天徹底黑下來。天一黑,野豬的兩隻眼便如同掉進黑洞,再也不起作用。
這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不是發生在這兩個生命身上,而是那眼咕嘟咕嘟響著的泉水。那眼水井突然沒了響聲,徹底地沒了。萬月正在生疑,以為什麼干擾了自己的聽覺,忽然就聞見一股奇特的味道,這味道淡淡的,猶如一股遠古的香氣,從地層深處悠悠盪來,令人嗅一口便能沉醉。萬月打了個哈欠,然後,她就迷迷的,暈暈的,堅持了沒多久,身子一軟,倒在了灌木林裡。
這時候,離九景兒梁很遠的地方,那座古寨裡,政委於海正在組織一組成員召開一場檢舉會。水囊被扎,全組人最後救命的水洩漏一空,這在兵團歷史上也是少有的事,於海不能不急。可光急不頂用,他調查了一天,除了一營長江濤彙報說,半夜時分他曾看到儀器手萬月往那個方向去,別的同志都提供不出有價值的線索。他正欲懷疑萬月,記錄員田玉珍馬上說:“萬月每天晚上都起夜,她有失眠症;再說,她去水囊那邊,就是怕有人搞破壞。”
他到底該信誰,或者誰也不信?但,水囊被扎,明顯是有人搞破壞,而且這人就在一組當中。是誰?既然能扎破水囊,他就有可能做出更可怕的事,如果……於海不敢想下去。就因為他多問了一句,她便一怒而去。她是賭氣而去,還是?情況不容他多思考,他必須趁勢發動大家,將這個暗藏的敵人挖出來。
情況遠沒於海想的那麼簡單,檢舉會開得一團糟,到後來,幾乎成了吵架會。
於海憂心忡忡。
。 想看書來
第三節(1)
羅正雄後來想,如果他不到九景兒梁,如果他不被沙浪推下去,情況可能會是另一番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