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假了。”唐佩抿嘴輕笑道：“如果王子總是和公主在一起，那灰姑娘可怎麼辦？”

“灰姑娘不是有英俊的巫師男子守護她嗎？”唐子泰喃喃問道。

“呃……這個嘛……”

唐佩大約也想不到，自己小時候為了哄弟弟睡覺而編出來的那些幼稚可笑的童話故事，竟然全都被弟弟牢牢記在了腦海裡。

她偏頭看著唐子泰，燈光下弟弟的五官輪廓極其完美，和連修靳真的很像，但是卻要柔軟溫和許多。

她笑了笑，又道：“所以啊，並不是所有的故事主角都必須是王子公主，灰姑娘和黑暗巫師的故事不也一樣美好嗎？”

“嗯。”唐子泰點了點頭。

他們其實早已過了喜歡看童話的年紀，只是童年的快樂記憶實在太少，少到即便是現在，他們也會忍不住想要找回一點當年缺失的快樂。

“姐……”唐子泰輕聲說道：“所以即使楚少不是王子，只要他對姐好，我也會很喜歡很喜歡他的。”

“哈哈……”唐佩清脆地笑出了聲，低頭替唐子泰掖了掖被子，柔聲道：“他可是真正的王子。睡吧，時間已經不早了。”

“嗯。”唐子泰點了點頭。

唐佩替他關上了所有的燈，只留下牆角一盞小小的夜燈。

她一開啟門，就看見門旁邊的走廊上，楚君鉞倚牆而立。

因為已經是夜間，醫院走廊上的燈光顯得溫馨而安寧。

光影勾勒出楚君鉞挺直的鼻樑，以及剛毅端正的下頜，還有他長長的睫毛。

熨燙得整整齊齊的襯衣領豎著，領帶被他自己拉鬆了一些，讓他看起來竟然有些難得的野性。

“什麼時候回來的？”唐佩笑著輕輕掩上了門，走到了他的身邊。

她伸手輕輕碰觸楚君鉞的側臉，完美的側臉在溫柔的燈光下，顯得柔和了許多。

“有一會兒了。”楚君鉞捉住了唐佩的手，將纖長的手指放到唇邊輕輕一吻，低聲道：“在你給子泰講那個故事的結尾的時候。”

他目光中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想起唐佩天馬行空，又十分離經叛道的講述，忍不住說道：“你還挺喜歡欺負你弟弟的。”

“小時候因為弟弟的身體不好，媽媽賺來的錢，除了讓我們能夠吃飽穿暖外，大都用在了替弟弟治病上，實在沒有多餘的錢用來買這些東西。”唐佩笑眯眯地說道：“後來隔壁在幼兒園工作的阿姨，送了我們好幾本幼兒園閱讀室裡不要了的舊書。雖然已經很舊了，但是子泰不能出門，有這麼幾本書，也就沒有那麼無聊。”

楚君鉞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兩個人就像第一次談戀愛的學生一般，手牽著手朝電梯走了過去。

唐佩繼續說道：“可是也不是總能有這樣的機會，繪本上的故事太過簡單，我就只好把以前聽過的故事，全都講給子泰聽。”

她想了想，又道：“子泰從小就特別聰明，記憶力出眾。講過一遍的故事，他總是記得很牢。媽媽有次抱著他哭了很久……”

唐佩說到這裡，心裡卻突然變得難過起來。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

楚君鉞卻將她的手緊緊納入自己掌中，溫柔地問道：“然後呢？”

他們十指相扣，楚君鉞的手指長而有力，溫暖的掌心彷彿給了唐佩無窮無盡的源泉和支撐，讓她轉頭對他一笑，低聲繼續說了下去：“小時候我不懂事，我看媽媽哭得那麼厲害，以為她要把弟弟送走，又或是弟弟的病治不好了。後來長大了一點才想明白，媽媽那時候，大概是因為覺得對不起弟弟，因為她沒辦法讓我們過上最好的生活，也沒辦法接受最好的教育。弟弟的天才，大概會被埋沒吧。”

她說到後面，聲音又有些沙啞起來。

楚君鉞心中卻是一痛。

電梯飛快地朝一樓停車場而去，他將唐佩攬入懷中，下頜低著她的頭髮，道：“楚家有個機構，一直在資助因為各種緣故而沒有條件上學的小孩。”

他知道已經時過境遷，於事無補，但還是沉聲說道：“我會讓他們加大投資，希望以後，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嗯。”唐佩伏在他的懷中，感受著楚君鉞胸膛的起伏，感受著他的溫暖，又笑了起來：“等弟弟身體恢復了，他想學什麼，就可以去學什麼了。”

“嗯。”楚君鉞毫不遲疑地應道。

他擁著唐佩坐入了車中，司機將他們帶到了他在蘇黎世市中心的一處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