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讓我消失吧,“再見。”我悶悶地說,天哪,我居然為他跳車,為他去騙善良的警察。我真是天字第一號的笨蛋。
“再見。”他打發我,就像揮一隻蒼蠅。
什麼再見,永別了,金正熙。
被貞淑挽著手臂走出病房,我扭頭望著那道門緩緩地合攏,心裡空落落的,突然手臂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推了一下,害得我差一點摔倒。
這位美麗的貞淑小姐給我的第一個見面禮就是在走出病房後用力地抽出了她的友誼之手。
“您走好。”雖然她比我高不了多少,可是看我的那個表情也是有仰角的。真是的,韓國人的下巴只有這一種角度嗎?
她高高在上的目光從我的面前嘩啦地劃過,好像給了我多大的恩惠,又因此要從我這裡得到我的謙卑和感謝。
“走,當然會走啊,我長著腳呢。”
她聽了我的話,立刻瞪圓了她那雙美麗的眼睛,可是很快,她的目光跳過了我,眼睛由圓圓的轉變成了彎彎的,“太宇哥,你來啦。”
我順著她的眼光望過去,只見一個高個子的男子走了過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讓我嗅到了一股好聞的男士香水的味道。這個男子沒有理睬貞淑,越過了她,徑直開啟門,走進了正熙的病房。
貞淑的表情頓時僵住了,她看看我,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你不是有腳嗎?還不走。”
惱羞成怒了?真沒氣質。看在那個高個子男人幫我打擊了她那高貴的下巴的份上,不理她。
走出醫院的正門,那雪,鋪天蓋地地向我襲來,讓我禁不住打了個冷顫。真是冷,好冷,在東北的老家都沒有感覺這麼冷過。我無法控制地不停地打著哆嗦,暈車的症狀集體出現,頭暈,胸悶,還噁心。
難怪有人說如果你用盡了吃奶的勁兒做完一件事後,一定就會得場大病,這是因為身體不堪重負,要用休息犒勞自己。我現在車也跳了,想的人也見了,也因為長著腿被人趕出來了,是該讓身體找找平衡了。
找個牆根兒大吐了一場,直到把苦膽都吐出來了,胃才稍稍舒服了一些。我拖著步子坐到醫院門前的臺階上,任一天的雪飛快而冰冷地落在我的身上,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掉了。
正默默地流著淚,廢然待死,一隻手突然從後邊拍了拍我的肩,然後遞了一隻手帕給我。我抬起我的梨花待雨,狼狽不堪的臉,望見一個高個子的男子立在我的身旁,一頭的長髮順滑地垂在雙肩上。
咦,這不是那位貞淑口中的“太宇哥”。
他見我只是呆呆地望著他,手又向前探了探,“給你。”
“哦,謝謝。”我傻傻地接過手帕。一股好聞的香水味迅速地飄進了我的鼻子裡,讓雪的味道也變得沁涼了起來。
他沒再理我,轉身走開了。高高的個子迅速地化入那一天的飛雪裡邊的。
望著他的背影,我突然意識到,也許,我還沒到那種該絕望的地步。
於是,我在首都的街頭流浪。
還是夜,還在落雪,因為沒有了奔跑和追尋,所以會感到寒冷。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身無分文在一座不屬於自己的美麗的城市走路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金正熙那個一把搶過我提包的動作一下闖入我的心中。帶著也許一種期待,也許是一種無助,也許是由衷地期盼的繁雜的感覺,我開啟手機,把它放在耳邊,看著自己口中撥出的白汽,心中怦怦直跳。
“你死到哪裡去了?怎麼沒有按時回來。”
原來是我媽,她一急就會罵人。許是聽到了久違的親人的聲音,我鼻子一酸,淚無聲地落下。
“你到底在哪兒,今天是大年夜,怎麼不回家?”哦,對啊,今天過年,難怪街上這麼少人。
“媽,過年好。我…現在,在北京?”
“什麼?北京,你在那裡幹什麼?”那邊的聲音立刻高了八度,“你今天回不回來?啊?”
“對不起啊媽,我可能是回不去了。”
“好,不回來!今天不回來你就永遠都不要給我回來!”她一氣之下掛了電話。我望著手機螢幕上那閃動的字幕,淚水無法剋制地流淌。對不起,對不起,真得對不起。我是個笨蛋,我怎麼會這麼笨。按了關機,蹲在雪地上,我抱著頭痛哭了起來。
坐上了地鐵,車廂裡空空的沒有幾個人,整條列車好像就是為我一個人執行著。回家嗎,今晚的火車票會很便宜,而且估計沒有幾個人,我可以一個凳兒一個凳兒地挑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