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漲紅了臉,咬牙道:“你是不是每天都到捻花塢去?那兒到底有什麼好?”杜鳴鶴漫不經心道:“女孩子當然不覺得好,可我是個男人,自然覺得妙不可言。”
雪拂蘭使勁咬了咬唇,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杜鳴鶴詫異道:“你這話問得蹊蹺,請問我什麼時候喜歡過你了?”雪拂蘭憤怒而悲哀地看著他,幽幽道:“你說過你喜歡我,在司叔叔家裡,你說過……在玉郎山的時候,你雖然沒有說,可我感覺得到你對我的好……”
杜鳴鶴目瞪口呆,瞠視著她,就像看著一個瘋子,苦笑道:“你不是在說胡話吧?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雪拂蘭怒道:“你……你不承認是不是為了方便去尋花問柳?”杜鳴鶴皺眉道:“你一定累壞了……”雪拂蘭又抓起一把草皮,摔在他身上,恨恨道:“你這個壞蛋,壞蛋!”
杜鳴鶴淡淡道:“我的確不是什麼好人,我勸你快走,趁我還能自控之前趕緊離開我,留在我身邊很危險,你一定會後悔的……”雪拂蘭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道:“我知道你是誰,我知道你是誰,你休想騙我……你明明沒有死,為什麼要騙我?”
看到她傷心的樣子,杜鳴鶴深深嘆了口氣,心有不忍,輕輕抱住她,她依偎在他懷裡,死死抓著他的衣襟不放。他感到她全身都在顫抖,一半是因為寒冷,一般是因為痛苦。他本來還想調侃幾句,見她這個樣子,於心不忍,便問道:“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雪拂蘭嘶聲道:“你為什麼還不承認?”杜鳴鶴皺眉道:“承認什麼?”雪拂蘭道:“承認你沒有死,你就是江逸雲!”杜鳴鶴吃了一驚,隨即就笑了,道:“胡說八道!”
雪拂蘭顫聲道:“你……你的笑容就像他,你說話的樣子也像他……還有你的眼睛,特別是你痛苦時候的眼神,還有……還有你給我穿鞋的樣子……你忘了麼,你在玉郎山也是那麼做的……”
杜鳴鶴笑道:“真是荒唐,我都一把年紀了,第一次聽到這麼荒唐的故事!小姑娘,你的江逸雲已經死了,你別胡思亂想了……”
雪拂蘭打了個哆嗦,無助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凝視他,眼神是那麼絕望,那麼悵惘,然後慢慢地站起身來,慢慢地走了,背影顯得孤獨而又淒涼。
杜鳴鶴望著她的背影,臉色逐漸變得蒼白,眼中流露出無法形容的痛苦之色。
樓角吹寒,城中籠著迷濛的霧氣,冷峻沉寂。雪拂蘭呆呆地聽著哀婉悽清的秋聲,手腳冰冷僵硬,茫然走進城門。突聽風聲颯然,左側的屋頂上突然掠出兩條人影,均是黑衣黑巾,手執長劍,朝她身上刺來。其中一人劍法圓熟流利,劍劍節奏急促,幾使人應接不暇,似有破竹之勢,輕快流蕩,極抑揚頓挫之致;另一人劍法奇詭險峭,兼蒼勁之力,跌宕生姿。
雪拂蘭吃了一驚,慌忙後退。那兩人窮追不捨,挾劍飛馳,如江河奔注,波濤翻卷,愈漲愈高,突遇萬丈絕壁,飛瀉而下,空谷傳響。劍光閃爍於水面,隱含著忽聚忽散的青花,錯落如雨,如碧玉晶瑩。雪拂蘭暗驚這兩人劍法如此高超,參差綿密而又奇崛奔放,一面避其鋒芒,一面揣測這兩人的師承來歷。但她忽然感到一股冷風襲上背心,眼角同時瞥見一條黑影無聲撲來。她立即沖天飛起,扶搖直上。
那人一掌落空,隨即又拍出四掌,起勢峻急,猶如懸泉飛瀑,氣象雄闊,彷彿把宇宙籠入掌下,有上天下地,俯仰古今之氣慨,功力所及,四表無窮。另兩人趁機發起強攻,劍劍有千鈞之力,破竹之勢,力道、時機均拿捏得妙和無限,一脈貫通,渾然整體。幾個照面過後,雪拂蘭敗象已露,只是仗著輕功過人,勉力自保。此時對方又有一人加入戰局,手執雙鞭,險怪幽僻,奇巧如鬼。
雪拂蘭一個不小心,背上捱了一鞭,衣裳綻裂,血痕頓現。她咬牙堅持,力圖伺機脫身。但對方步法繁複多變,如雲行水流,將她圍得水洩不通。她暗自心驚,稍一分神,肩頭被擊個正著,身體驟然失重,整個人立即飛了出去。
敵方相顧點頭,兩名劍手挺劍追擊,眼看兩道毒蛇般的劍光就要朝她當頭劈落,猛聽天外傳來一聲清嘯,聲振林木,上遏行雲,紅光倏然射來,無聲無息,兩人閃躲不及,紅光正中劍尖,準頭頓失,兩人只覺虎口一陣痠麻,整條手臂變得毫無知覺,定睛一看,那兩道紅光原來不過是兩朵隨處可見的野花。
兩人心頭一寒,眼角瞥見一道黑影凌空飛度,單手將雪拂蘭抱在懷中,身法飄忽奇幻,宛如湍急的江流中搖曳不定的星影。
這人突然出現,宛如浩浩長風,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