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客的右掌已如鋒利堅刃一樣的自他頸項擦過——
那麼輕輕悄悄的擦過,就帶起了他那顆大好的頭顱。
動作在須臾間展開,又在須臾間結束,黃衫客一個漂亮的盤旋重新落回到大漢身後,氣質已然是那般的高貴。
目前,孤單單的,剩下的兩個黑衣人,有如兩個木雞般呆在那兒,三隻眸子裡的神色黯淡得如殘陽落山後殘留的那一點可憐的光暈,這光暈裡卻包含著驚悸和畏懼。接了任務的黑衣人根本沒有想到區區兩個不起眼的小獵物,會有這麼強大的殺傷力。
黃衫客淡漠的注視眼前這兩個人,他的面孔上沒有半分得意,也沒有慶幸,那種神情,只可說為是理所應當。
兩個黑衣人對望了一眼,那獨目者的兇戾氣焰已經完全消失,他的另一個同伴,是個身材肥胖又十分高大的壯年,這大肥豬一樣的黑衣人滿臉橫肉,頷下還生著一顆拇指大小的黑痣,黑痣上的一撮痣毛是黑衣人昔日愛護有加的物件,現在卻正在輕輕抖索著。但他的面孔上沒有半點退縮之色,都已到現在的份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大漢與黃衫客從沒有說過一句話,現在,也仍舊沒有吐出一個字。二人的一切態度全都用眼神表達了,那種透透徹徹的恨意,已清晰的表明了一切。
幾乎不易察覺地,緩慢地——
兩個黑衣人在悄然向後移退,這移退,說是這兩個黑衣人驚懼之後的退避,莫如說是他們兩人在心神具驚之下的下意識反應,甚或,以他們往昔的強悍習性,連他們自己都可能不知道他們現在已經畏縮了。
黃衫客半側過臉,默默凝注身後不遠的黑色巨松,松樹的枝丫在盤結飛舞,在寒瑟的山風裡掀起如濤之聲,天上的陰雲滾動著,聚合著,四周光度晦澀,在這猙獰的黑色石山襯托之下,是一幅活生生的死亡迷圖啊!
微微嘆了口氣,黃衫客的語聲如來自九幽,那麼遙遠的響起:“我們就是躲到了黑水山,那位主兒也不願意放手麼?”
兩個黑衣人眼神一縮,黃衫客的這句話讓他們想到了自己畏懼的可怕後果。互相對視了一眼,眼神都是那樣的苦澀。
黃衫客轉過身來,目光遠淡的望向山外的一片浮沉落霞,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往昔……
從當初的家境淪落到現在,真的是很大很大的差距。
獨目者喉頭顫動了一下,他鼓足了一口氣,語聲卻沙啞低澀:“永馨郡主,這怪只怪你太放肆,當初下手卻偏又不夠狠……”
“刑茂。你真的要陪著這欽犯之女浪跡天涯,再也不回北漢。再也不回塞外沙場了嗎?”
“難道你當初說的要替李帥報仇的話,都是屁話麼?”
肥胖的黑衣大漢卻驀然一跺腳。氣塞胸口的大吼道:“獨眼,你還等什麼?咱們背後是廷尉府和朝廷,你還怕咱們死了沒有人報仇嗎?”
黃衫客再度冷冷的接上道:“會有的,如你們運道好,黃泉路上就等一等後來者。”
獨目人那隻獨目驟而兇光暴射,喘息剎時急促起來,背後的組織很強大,強大到他必須‘勇往直前’。渾身的功力調動了起來——
最後一擊要開始了。
黃衫客淡漠的一挑那雙劍眉,猝然掠進——這是他。不,是她自開始以來,首次主動攻擊!
淡黃色的影子如一抹流光,獨目的與胖大的黑衣人方始驚覺,已經到了眼前,兩個人慌忙分躍左右,四掌齊出斜劈,但是,卻有如擊向一個虛幻的影子。尚未來得及收勢變招,那肥胖的黑衣人已厲嗥一聲,滿口鮮血狂噴的僕跌出九步之外!
獨目人心頭的跳動在這一聲厲號發出的同時凝結住了,他來不及側視。雙掌迅速按地,兩腳似兩個流錘般拋甩而起,但是。很不幸得很,昂然大漢。也就是刑茂。這個在李輝祖時代的漢軍中名頭響亮的中郎將親軍統領,已經大步向前。雙拳擊在獨眼的雙腳上,然後大手一把拿,雙手就已經扣住了獨眼顫抖的雙腳,像要擲石頭一樣帶著滿腔仇恨猛力摔出。
刑茂很恨當今的北漢朝廷。當初從柏平山慘敗中辛苦掙扎逃出一命的他,被兵部去職入投李家時,他也沒有對朝廷產生半分的怨恨。因為李輝祖柏平山之戰敗的實在太慘了,朝廷在之後只是去掉了李輝祖的榮譽和象徵性的懲罰一下李家,還讓刑茂對朝廷充滿了感激。
那時的刑茂相信李家可以重新崛起,以李輝祖在朝中的能量和軍中的關係,就算現在後者折損很嚴重,李家要重新崛起也只是時間問題。這個信念就是在北平之變時李家損失了自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