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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光殄祀,隆武就誅,僕於此時,幾不欲生,猶暇為宗社計乎?諸臣強之再三,廖承先緒。自是以來,一戰而楚地失,再戰而東粵失,流離驚竄,不可勝數。幸李定國迎僕於貴州,接僕於南安,自謂與人無患,與世無爭矣。

而將軍忘君父之大德,圖開創之豐功,督師入滇,覆我巢穴,僕由是渡沙漠,聊借緬人以固吾圉。山遙水遠,言笑誰歡?只益悲矣。既失世守之河山,苟全微命於蠻服,變自辜矣。乃將軍才避艱險,請命遠來,提數十萬之眾,窮追逆旋之身,何視天下之不予哉?

豈天覆地載之中,獨不容僕一人乎?抑封王賜爵之後,猶欲殲僕以邀功乎?弟思高皇帝櫛風沐雨之天下,猶不能貽留片地,以為將軍建功之所,將軍既毀我室,又欲取我子,讀鴟鴞之章,能不慘然心側乎?將軍猶是世祿之裔,即不為僕憐,獨不念先帝乎?即不念先帝,獨不念二祖列宗乎?即不念二祖列宗,獨不念王(指吳三桂)之祖若父乎?

不知大清何思何德於將軍,僕又何仇何怨干將軍也!將軍自以為智而適成其愚,自以為厚而反諡單薄。繼此而後,史有傳,書有載,當以將軍為何如人也!

僕今者兵衰力弱,煢煢孑立,區區之命,懸於將軍之手矣。如必欲僕首領,則雖粉身碎骨,血濺草萊,所不敢辭。若其轉禍為福,或以遐方寸土,仍存三恪,更非敢望。

倘得與太平草木,同沐雨露於聖朝,僕縱有億萬之眾,亦付於將軍,惟將軍是命。

將軍臣事大清,亦可謂不忘故主之血食,不負先帝大德也。惟冀裁之。〃

末落帝王,流離龍子,低首乞哀,字字有血,筆筆帶淚。信中的辛酸委屈,鐵石心腸之人也會有所觸動。

這封信,不僅僅是哀求一已之生,永曆帝也從吳三桂自身著想,一針見血指出:“將軍自以為智而適成其愚,自以為厚而反覺其薄!”

試想,連對家門世受其恩祿的舊主都肯斬盡殺絕、不留一絲情面的人,新主子滿清統治者在“讚歎”之餘,內心深處真的對你吳三桂不會起疑心嗎?而且,萬世千秋,史有傳書有載,當以你吳三桂為何如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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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弦一鉸送君王(8)

1660年年底,由於吳三桂大軍臨江而陣。

緬甸土王大驚,忙遺使奉十六個大金盤,裡面盛滿貢物,前往清軍軍營示誠。

吳三桂也不同土王使者多廢話,只表示一個意思:馬上送來永曆帝,否則,清軍過江屠城。

緬甸土王惶恐驚懼,立刻執行吳三桂的命令。他派人去見永曆帝,哄騙說:“李定國大軍又來了,有馬步軍數萬人,臨江索求,定要見皇帝!”

沒等永曆帝有所表示,緬兵數名上前,把這位倒黴皇帝駕上一個竹椅,抬起來就走。

永曆的嬪妃和宮女號哭震天,一路步行,踉蹌行了五里多地,來到大江邊。

一艘大船,已經在江邊等候。永曆帝及從人皆被押上大船。

大船抵達對岸後,有一壯漢近前,背起永曆帝就往岸上走。

當時,永曆帝還以為這個人是李定國手下的兵將,就問:“愛卿你是何人?”

對方答道:“我是平西王前鋒章京高得捷!”

這時,永曆帝知道自己已經落入吳三桂清軍之手。

他倒沒像弘光帝那樣失態咬人,默然而已。

時已至此,只能認命。

大功告成,吳三桂勝利班師,率大軍押永曆帝返回昆明。

昆明百姓知道永曆帝被擒一訊息,無不痛哭流涕。

清廷大喜,向天下發布文告,宣佈明朝皇帝已經落網的訊息。

永曆帝被關押在吳三桂大營後,清朝各級漢族官將,出於深深的好奇心,有許多人前去入見(其實是“參觀”)。

永曆帝這位帝君,長像確實莊重威嚴,即使被擒,仍舊有人君派頭,清軍入見的各級軍將,皆不由自主地下拜或者叩首。

吳三桂本人也曾來探望。據戴笠《行在陽秋》上講,吳三桂見永曆帝,先是長揖不拜,默立久之。

永曆帝不會分辨清朝官服服色,但見來人氣質不同一般人,便開口問來人為誰。

片刻之後,未經再三追問,吳三桂竟然鬼使神差一樣,膝頭一軟,跪在地上,伏地不能起。良久,他才用一種地底鬼魂一樣微弱的聲音回答:

“臣吳三桂來見。”

史書筆記中,多載永曆帝對吳三桂“切責”,恐非實情。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