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
不想那麼兇殘的人,竟然真的沒有回頭,就這麼去了,君珂目瞪口呆之餘,忍不住感嘆:“大燕王朝的人,實在是太迷信了!”
真是的,隨便誰扮個神棍,都能騙倒一大堆。
“你說什麼?”納蘭述一直若有所思,此刻回頭看她,“你不知道梵因嗎?”
君珂怔了怔,這才隱約覺得這名字之前就似乎聽過,只是一時想不起,納蘭述已道:“先上橋去,見見他。”
說著便要拽君珂,手臂一抬,臉色變了變,隨即便恢復如常,笑道:“你先上去,我剛剛出了一身汗,正好水裡泡泡。”
君珂早已看出他力竭,他的手臂一直在細微的痙攣可瞞不過她,這人啊,是要強呢還是怕她擔心呢?
她眼神那般灼灼看過來,納蘭述只覺得一陣不自在,輕咳一聲轉過頭去。
君珂卻沒說破,抿唇一笑道:“你想泡,我可泡膩了,還是上去吧。”
納蘭述咬牙笑道:“好。”努力抬手去拉她,君珂早已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我的泳技不錯哦,先前你一直拉著我,害我都沒法施展,現在你不許動,讓我遊個痛快。”
她頭也不回,以免納蘭述覺得尷尬,拽著他手臂努力前遊,但畢竟折騰一夜,又體力有限,她遊得其實艱難,卻堅持不回頭不停下,一點點向岸邊蹭。
納蘭述沒有動。
他任君珂拽著他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力氣前遊,他任自己看著那少女額頭沁出的細密汗珠,堅決不讓自己伸手去幫她擦。他努力運轉真氣,減輕自己的體重,卻絕不拒絕她。
因為這是她寶貴的心意,不應被自以為是的憐憫所玷汙。
正如她努力維持著他的自尊,他也應努力維護著她的驕傲。
日光打在君珂頰側,反射一片水潤的光,她微汗,努力划水,卻並無狼狽之態,依舊優雅得像枝頭剛綻的花。
納蘭述垂下眼睫——大燕朝女子稀少,女人被保護得很好,溫室裡的花,盛開在男人指掌間,他自小遇見的女人,都是籠子裡獻媚邀寵的鳥。
然而突然遇見了她。
她並不強大,卻從未想過要依賴他人。
她有自己的驕傲,卻也懂得尊重別人的驕傲。
“好咯。”一聲輕鬆的招呼驚醒了他的沉思,君珂已經把他拖上了岸,隨即在他身邊蹲下來,按住他的臂膀,“累麼?我幫你按按。”
納蘭述唰地讓開,君珂愕然看他,眼神裡滿是疑惑和坦蕩。
納蘭述挑眉。
她什麼都好,就是似乎不太有男女之防,這點和大燕女子也不太像。
納蘭述倒沒想到別的歪地方去,就在擔心這樣的女子,要是遇上別的男子,也對他那麼好,也那麼不設防,那……
納蘭少爺開始憂愁。
君珂可不明白剎那間某人那複雜的小心思已經轉到了十萬八千里外,她自小在研究所長大,同伴都是女性,這方面啟蒙比不上外界,心思單純——你對我好,我自然也該關心你。
納蘭述不願她也不勉強,走上橋一看,不出所料地道:“走了。”
橋上空無一人,橋面積著很厚的灰塵,君珂想著那幅拂面的雪白的衣襟——這麼厚的灰和泥,那衣襟怎麼一點也沒沾上?
地上有一個小小的紫檀茶几,堆著幾個烏銀酒壺,樣式都古樸精雅,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卻被人隨意丟棄。
君珂愕然,心想這是和尚嗎?喝酒,騙人,重視享樂,實在太顛覆她的宗教觀了。
“真想不到你居然不知道梵因?”納蘭述在橋邊坐下來,順手拔起一枚草根銜了,笑看著她,“他不是你們所有貴族少女的春閨夢裡人嗎?”
“春閨夢裡人?”君珂被這不著調的形容詞驚得又是一挑眉。
“燕都世家子,絕豔動京華。”納蘭述一笑,“梵因出身高貴,是燕都三大世家之一韋家的長子,韋家先祖是名刻功德碑的大燕開國十將之一,封定國公,家族歷代出過兩個皇后三個相國,大小官員不計其數,梵因少年佛性,出生時滿室優曇花香,護國寺百歲主持德冶大師當日圓寂,浙東天台寺聖僧昧覺趕到產房之外,只求一見,卻被韋家拒絕,昧覺臨行時道,我門中人踏花來,最是人間自在心,其人三歲灌頂,四歲通曉天機,十歲上天台寺和昧覺論經,三日三夜引動天降異雪,大如蓮花,時人引為異數,昧覺因此閉關禮佛不涉紅塵,梵因卻也自此不再論經,雲遊天下,他做和尚,自稱方外不入門和尚,不戒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