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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她確信,沈鉞對相思絕沒有別的意思。所以,她無需顧慮太多。
可這話落在旁人耳中,卻是另有一番解讀。
那丫頭聽著這話,驟然便是紅了眼,“不用了。沈大人不在,我就在這兒等著他便是。太太若是嫌我礙眼,打發了我出門去,我等在門口就是了。”
這話說得好像葉辛夷容不得人似的,倒是小家子氣得連個丫鬟都要往外趕,還動不動就紅了眼眶,倒像葉辛夷欺負了她。
邊上財嬸兒和柳綠的神色都是一變。
葉辛夷卻不過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心,便是笑道,“姑娘要等倒不用非到門外去,就在偏廳裡等著就是了,只是,相思姑娘沒什麼急事才好,我家大人可不知何時才回。”
這丫頭的一身打扮與往常在凝香館時不同,一身粗布衣裳,且便於行走,方才,長安還偷偷與柳綠說了,這姑娘還隨身帶了包袱,也不知是要去何處。何況,這姑娘方才可都是自稱的“我”,而不是奴婢。
果不其然,葉辛夷這話一出,那姑娘神色間便顯出了兩分躊躇來。
葉辛夷又繼續彎起嘴角道,“如果相思姑娘有急事的話,我倒是可以派人去尋一下我家大人,興許他可早些回。”
“不用了。”那丫頭開了口,聲音僵硬得厲害,“也沒什麼說不得的,告訴沈太太也無妨。沈大人回來了,便請太太告訴他,好歹是相識一場,縱然沈大人如今有了新人,可我家姑娘已經走了,念著舊情,也請沈大人去送她一送,哪怕在她墳前上炷香也好,也不枉我家姑娘到死時都還唸叨著沈大人。”
葉辛夷臉上的笑容卻是僵在了唇角,雙目先是震驚,繼而空洞,瞪著那丫頭,半晌才喃喃問道,“你說什麼?琳.....你家姑娘怎麼了?”
那丫頭卻並未回答,臉上的憤懣沒有半分遮掩,“姑娘心善,臨走時為我贖了身契,我這便要離京返鄉去了,本來想著最後為姑娘辦成這一件事。雖然沒有見著沈大人,但好歹話也是帶到了,沈大人若是還顧念著舊情,要去我家姑娘墳前看看她,想必也用不著我帶路。若是沈大人不願去,那隻能當......只能當我家姑娘從前看錯了人。”
說罷,那丫頭禮也不行,轉身便是邁步疾走,轉眼,便出了房門。
誰知,才踏下石階,手腕上便是一緊,被人緊緊扯住。她回過頭,撞見的,是葉辛夷微白的臉,還有那雙黑洞洞而顯得有些空無,讓人心裡不由發憷的眼。那雙眼的主人卻是盯著她,不知為何,有些失色的唇瓣一張一合,輕吐一聲問,“你家姑娘......葬在何處了?”
馬車晃晃悠悠地朝前走,從鏤空五福捧壽的車窗往外看,街景漸次往後退去,間或有花紅柳綠的春色掩映其間,只這車廂裡卻不知為何,讓人覺得身處寒冬一般的刺骨。
名喚“翠兒”的丫頭緊了緊衣襟,挪動著身子往身後的車壁靠了靠,抬眼瞄著坐在對面,神色淡然,面色卻有些莫名蒼白的年輕婦人,她也不知道她明明去沈府是請的沈大人,為何最後隨她出來的人,卻成了沈太太。
也不知道沈太太為何要隨她一道去,難道是不相信,想要去確認她家姑娘當真死了不成?
而且,沈太太的臉色自從聽說她家姑娘的死訊之後,就一直不太好,又是因為何故?
翠兒心中各種疑慮翻湧,望著葉辛夷的目光便帶出兩分戒備來。
葉辛夷猝不及防地轉過頭來,那雙黑沉的眼珠子將她盯著,“你家姑娘怎麼會......死?”那個“死”字清幽,襯著那有些喑啞的嗓音,不知為何,竟讓人聽出了兩分悲傷。
悲傷?怎麼可能?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罷了,假仁假義。翠兒哼了一聲,心中憤懣溢位,便也顧不得怕了,“太太猜猜是為了什麼?我家姑娘身子自來康健,倒是從約見那時還不是沈太太的您之後,就一病不起了。沈大人和沈太太成婚之後,她的身子更是每況愈下,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都不見好,人都說,心病還須心藥醫,沈太太不妨幫著猜上一猜,我家姑娘的心病是什麼?竟生生奪了她一條命。”
這個翠兒倒是個忠心的,說著,便是紅了眼眶,也顧不得葉辛夷和沈鉞根本是她得罪不得的人,兀自口無遮攔,眼裡的憤恨沒有遮掩,盡數流於瞪著葉辛夷的視線之中。
葉辛夷卻是半點兒沒有看在眼裡,翠兒那些話,字字句句都化成了刺,紮在了她的心口上,讓她面上的血色一點點抽盡,身形不由得晃了兩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