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嚴肅的點了點頭:“關於年廣裕和董長水之間的關係,這是我隨時都能拿出證據來的事情。原本我並沒有多想,畢竟一個如同年廣裕這樣的巨騙,如果不是透過董長水認識留州和瓊州的高階官員,也一定會透過其他的渠道找到縫隙的。只是這個人恰好是董長水而已。不瞞你說,當時我是建議我父親把這件事直接找黃談談的,可是也幸好就是我當時多了一句嘴,問了一下省委對這次年廣裕要到辛貢投資考察的態度,才發現了董長水的問題。”
“什麼問題?董長水下來之後,一切都算是中規中矩,給莫省長當了半年的助理,然後就入了常坐在如今的位置上。雖然沒有太大的功績,可是不偏不倚坐的很正,也不和省裡的官員拉幫結派,並且我知道他其實一直都在努力想要調回平京啊!”
石磊伸出一隻手,輕輕的在桌面上叩了叩:“問題就出在這兒!董長水作為副省長,他分管哪一塊?”
“省裡的經濟投資和招商引資啊……啊?”程青松說到這兒,語速明顯放慢,似乎也開始有點兒明白石磊的意思了。
石磊繼續說:“我當時問我父親,省裡對這件事的態度如何。我父親說省裡的態度有些奇怪,因為黃和莫省長對這件事都比較看好,畢竟從表面上來看,這個年廣裕真的就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大投資商,坐著私人的灣流四型商務機來的,所有做派都顯得很高姿態,並且在留州和瓊州隱瞞了他貸款數額巨大的情況下,他那二十億的投資很有誘惑力。而且,即便是知道年廣裕身上其實還揹著大量的貸款,也未必就能阻止省裡對於吸引投資的熱情,至少從賬面上看,年廣裕也砸出了好幾個億呢,這才短短兩年。於是,一個主管招商引資的副省長,本該對此事相當的熱心,就算他和我一樣看出什麼問題來,本著不打草驚蛇的態度,好歹也要正常的有些態度吧?可是,我父親偏偏告訴我,在黃和莫省長以及不少涉及到招商引資的官員都比較看好這件事,希望能夠讓年廣裕的投資在辛貢落戶的情況下,董長水這個主管副省長,卻顯示出了極其冷淡的態度。既不努力促成,也沒有提出任何反對的意見,而是基本保持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這就頗耐人尋味了……”
程青松的雙眼已經有些直了,他的手在茶几上摸索著,找到梅清留下的那盒煙,抽出一支放在嘴裡,卻半晌都沒有想著去將其點燃,而是雙眼繼續發直的思考著什麼。
直到石磊拿起火柴,幫他擦著湊到嘴邊,他才彷彿恍然驚覺的模樣,渾身一個激靈,然後湊上去點燃了香菸。
抽香菸的過程仍舊是持續的沉默,程青松一口接著一口,香菸很快就抽了一大半,前端紅色的並未完全燃燒的菸絲朝上勾出了一個圓潤的弧度,連續的讓菸蒂的溫度急劇升高,竟然已經有些燙手了。
程青松的手一抖,菸灰落在了他的褲子上,他手忙腳亂撣乾淨,再將手裡的香菸放進菸缸裡摁熄。
“這事兒大了!”程青松自己都能聽得出他嗓子的乾澀,沒法兒不幹澀,這牽涉到一個副部級的官員,而且,誰也不知道牽涉的究竟有多深。
石磊笑了笑:“也未必非要往最嚴重的地方想,我倒是覺得,一個官員,再如何貪財,也不至於搞出如此之大的陣仗。雖然你現在最擔心的那種可能的確有,不過我倒是覺得不該有那麼嚴重。我更願意相信董長水也是被年廣裕欺騙了,或者說被年廣裕最初揮金如土的假象矇蔽了,在年廣裕提出要接觸地方高官的時候,他給聯絡了一下。當然是有償的,他個人應該是得了些好處。然後隨著年廣裕的這個攤子越弄越大,他也開始察覺此人的不對勁。可是,有些東西已經無法回頭了,他陷入了和那兩個省的官員同樣的怪圈之中。而你說他試圖聯絡調回平京的舉動,或許也有這方面的原因。現在他明知道年廣裕沒錢,是個空架子,卻要到他治下的地方來搞投資,偏偏他又是主管這一塊的,他當然希望從中摘清。不聞不問固然可以,可是總不是長久之計,終有一天是要歸到他手底下的。於是,若能調回平京,就自然是最好的規避手段了。”
程青松重重的點著頭:“往好的方面想,的確如此。可是,就怕……”程青松嘖吧了一下嘴,憂心忡忡。
“但是不管如何,董長水目前的表現,至少是他收受了年廣裕大量的財物,貪汙受賄是沒錯了。而如果真讓年廣裕落戶辛貢,後果不堪設想。那兩個省的官員還只是受騙上當,縱然有決策失誤,那也真的就是失誤,丟帽子,這是最大的後果。可是董長水的責任就不止如此了,其行為間接導致大量國有資產流失,光是這一條,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