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的冷風不斷地往沒有領口的粗衫裡鑽,夜色降臨之後,大地才回的一些溫度很快散盡,周圍的枯草裡夾雜些新綠,在昏暗中斑影婆娑,四跡靜悄悄的,匍匐在草地裡的三百多人如同雕塑一般與周圍的自然風景融為一體,誰也沒有發出半點響動。
這種狀態已經從下午四點持續到八點,有四個多小時了,或許是李雲龍有意當著楚雲飛的面展示獨立團戰士們的鋼鐵意志和對命令的絕對服從,四個小時期間,他再沒有發出半句命令,只是帶頭隱蔽,紋絲不動地趴著。
楚雲飛自然能夠體會到李雲龍的用心,可是他不得不承認,這支穿著破爛,伙食勉強解決飢餓,裝備落後到人均分不到五顆子彈的隊伍,比起戰士們的意志力來,遠勝過自己所在的晉綏軍。
楚雲飛的副官孫銘已經有些渾身痠麻,他是個習武之人,體制勝於常人,就連他在堅持過四個時辰一動不動之後,身體也感覺到極度的不適,更何況這夜幕降臨下來之後,周圍的氣溫也在迅速降低。
孫銘作為晉綏軍的待遇不錯,軍服裡邊還夾了一層薄棉衫,可是他很清楚,周圍的獨立團戰士們身上,除了那土灰色的單薄軍服之外,沒有幾個人的軍服裡面是帶著哪怕一件薄衫的。
就是趴在孫銘身旁,和石化了一般的獨立團團長李雲龍,軍服裡邊也是光著膀子,黝黑的面板在月光出來之後,甚至還能反射出點點的清輝,看樣子應該是很久沒有洗澡了。
孫銘自然知道獨立團的戰士們也不是鐵打的,方才他藉著月光隨意地向四周看了看,身旁獨立團的戰士們大多也都打著哆嗦。
可就是沒有人吭上一聲,身體除了因為寒冷而發出的自然的抖動之外,再沒有動彈一下。
孫銘看到這些,暗自心驚,他和楚雲飛在忽然明亮起來的月光下對視了一眼,目光之中是彼此看得見的感慨。
“他孃的,看樣子這小鬼子今天是不會出來了,兄弟們都活動活動,別一會兒再把手腳給凍僵了。”
李雲龍終於發聲兒了,他一聲令下,獨立團的戰士們這才像是活了過來,搓手取熱,緊接著在營長張大彪的安排下開始享用他們的晚餐——炊事班老王給特意烙的大餅。
楚雲飛也跟著活動了幾下身體,“雲龍兄,我看你的情報不會是有問題吧?咱們從上午一直等到現在,日軍總不能選擇大晚上出來吧?”
“嘿嘿,我有直覺,小鬼子一定會打這兒過的,鬼子這次突然調動兩大旅團向我們八路軍總部方向逼近,我倒是要看看,這小鬼子到底在後面打的什麼主意。”
楚雲飛笑道:“雲龍兄,我沒有聽錯的話,你們旅長方才是讓你撤退,保護總部的安危吧?”
張大彪這時把一塊兒餅遞了過來,李雲龍接過餅,一邊隨意地咀嚼著,一邊道:“楚兄你剛才說啥?哦,你不知道情況,我們旅長這人我熟悉,只要你能打勝仗就行。”
“可萬一小鬼子就不打這兒過呢?你這可是公然抗命啊!”
“那也沒招兒了,咱老李就這一顆腦袋,旅長愛要就送給他了。”
哈哈哈——
楚雲飛哭笑不得:“我佩服你雲龍兄,你是個敢說敢做的漢子。”
李雲龍道:“楚兄也不賴,以前不認識你們晉綏軍,我還以為晉綏軍的將領都是天一冷就往被窩裡鑽,一打仗就往地窖裡躲的地主老財呢!”
楚雲飛聽出李雲龍這是在諷刺一些果軍的無能呢!卻也不反駁,道:“我雖然是晉綏軍的一員,可老實說,我們晉綏軍裡邊的確有一些無能之輩,尸位素餐,但是晉綏軍中也有不少優秀的將領,帶領部下在抗戰中打了不少勝仗。”
“那倒是。”李雲龍打了個哈哈。
孫銘忍不住插嘴道:“李團長,你還要帶你的部下在這裡等下去嗎?萬一鬼子真的不打這兒過,豈不是白等了。”
李雲龍道:“帶兵打仗要是連自個兒都信不過,那就可以回家生娃種地了,我說小鬼子要打這兒過,他就一定會打這兒過,這位兄弟,你要是扛不住這份累,可以先回去休息,等我們的訊息就是。”
孫銘不說話了,他當然不能中途退縮李雲龍小瞧自己。
楚雲飛則是好奇這李雲龍的自信都是哪裡來的,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萬一鬼子真的不從這兒過,他李雲龍又該怎麼下臺。
抗命的罪過可不小,要是還沒有立功,那可就是大禍了,只是李雲龍似乎還很沉的住氣,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樣子。
時間就在這樣的中一點一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