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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三團選擇前往駐地白家村一帶的時間是在傍晚,天色已經昏暗,接近黑夜,這個時候日軍基本上都在敵戰區休息,一路上行軍,還用馬車拉著糧食與裝備,危險性可以降到最低。
白家村一帶離獨立團可不算近,就是騎馬也需要至少一上午時間,更何況新三團還帶著全團的家當,行軍速度自然大大降低,一直走到後半夜,還沒有走完一半的路程。
新三團裡多是新兵,體力壓根兒就不用說,再加上從來沒有經歷過通宵的長途跋涉,漸漸地體力不支起來。
幸好已經臨近夏季,即使是在傍晚,溫度也不算低,目睹戰士們疲憊不堪的韓烽下令休息之後,他坐在一處所有休息的戰士都可以望見的高坡上和戰士們拉起了家常。
至於拉什麼家常呢?
韓烽平易近人的聲音在整個隊五間悄悄傳開,“大家都知道我們八路軍的前身是什麼吧?”
一個黑雲寨的戰士道:“團長,我知道,是紅軍唄!”
“說的不錯,那你們可又知道紅軍最值得稱讚的事情是什麼呢?”
一直緊跟在韓烽身邊,充當警衛員角色的謝寶慶道:“團長,這個我還真聽說過,聽說三四年的時候,果軍圍剿紅軍,紅軍為了活命被迫轉移,翻越了一座一座山嶺,聽說還走過草地,一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終於走了出來,後來小鬼子打進來了,紅軍也就不和果軍打了,改編成了八路軍。”
韓烽道:“老謝說的一點沒錯,這是一條非常漫長又艱難的轉移之路,你們可以稱它為長征,可是你們誰知道長征的具體經過,紅軍走了多少路?又吃過多少苦,才保留有生力量,發展成我們今天的八路軍嗎?”
韓烽這麼一問,眾人都沉默了,這整個新三團基本上都是由新兵蛋子和土匪,外加上投降的偽軍組成,整支隊伍里老兵可真不多,特別是經歷過長征的老兵大概就只有老班長劉正和副班長徐豐收了,只是兩個人的性格里都有老紅軍的那種沉穩,並不張揚,沒有一點要炫耀的意思。
韓烽笑道:“我知道你們都好奇這個問題,就在咱們的隊伍之中就有兩位老兵是經歷過長征的,大家夥兒說說,要不要請他們兩位老兵上來給咱們講講?”
“要要——”
“老班長,那就麻煩你了!”韓烽笑著開口,劉正在無奈中搖了搖頭,走上了韓烽所在的高坡。
劉正的聲音很平靜,平靜之中甚至夾雜著平淡,這位老紅軍飽經風霜,歷經戰役,過度的磨難使他的容貌遠遠要比實際年齡該有的容貌蒼老的多,兩屏的髮絲已顯白霜:
“長征!團長的這個稱呼很是到位,那一路真是很長很長。長到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長,至於死了多少人,我只知道跟我一個班的有11人,最終走完長征這條路,整個班就活下來了我和老徐兩個人。”
夜裡的風總是有些大,吹的兩邊的樹枝嘩嘩作響,在新三團戰士們肅然起敬之中,老徐也一同走到了高坡上,兩位老兵就在這烏雲遮月,略顯昏暗的深夜裡,向兩千戰士講述這長征的艱辛。
老徐道:“長征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可每次想起來,就好像還是發生在昨天,前面的隊伍把零食吃光了,就只能吃野菜,後面的隊伍也把糧食吃光了,路邊的野菜也已經被前面的隊伍吃光了,就只能啃樹皮,至於再後面的隊伍,連樹皮也沒啃,只能活活餓死……班長快餓死的時候,把最後半袋子青稞炒麵送給了老劉,老劉又想把這半袋子的青稞面送給我,被我拒絕了,我們兩個人就一起把這小半袋的青稞面給吃了……那真是這輩子我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了,因為那每一口都是在活自己的命啊!”
劉正滄桑的目光變得有些呆滯,記憶彷彿也在一瞬間回到了幾年前長征最困難的那一段時光,“……過草地的時候,裡邊有沼澤,誰也沒有發現,最先頭的幾個同志不小心就掉了進去,他們大喊著救命,我們把身邊能找到的樹枝伸給他們讓他們拽呀拉呀,可是越拽越拉,他們的身體就越往下沉,最後整個腦袋都埋在了沼澤裡,只剩下一隻手還在上面伸著,泛白的手死死地拽著那根樹枝,我們幾個戰士都哭了,誰也不知道是繼續拉,還是等著那隻手連同樹枝一起淹沒……雪山上,很多同志只是說累了,往地上一坐,就永遠地睡在了雪山中……有時候我做夢驚醒,自己都覺得這是個奇蹟,自己居然可以從這一路中活下來,我知道,要是沒有班長那半袋子青稞面,我和老徐誰也活不下來……”
隨著兩位老兵沉重的話語,四下靜可聞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