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營長史文才氣得指著一排長的鼻子罵道:“一排長,你這把故事講到一半又不講了,這不是調人胃口嗎?你今天就是尿褲襠裡,也得把故事給兄弟們講完了再說。”
“就是,哪有故事講一半不講的?”
戰士們也在玩笑中鬧和了起來,韓烽笑道:“一排長,看來同志們都不允許你去撒這個尿呢!還是把故事講完了再去吧!”
一排長提了提褲子,苦笑道:“好吧,那我接著給大家講,我是嚇得尿了褲子,老爹出了門之後,我也不敢偷吃了,連忙又把紅薯給放了回去,於是吃晚飯的時候,老爹把紅薯放在了大家的面前,一張凳子,六個人圍著紅薯發呆,老爹正愁著呢!就這麼一個紅薯,六個人,怎麼分才能吃飽呢?
我大哥卻抽了抽鼻子,突然說道,爹,這紅薯怎麼帶著一股騷味兒呢?”
戰士們:……
隨即爆發出驚天地泣鬼神般的鬨笑,一排長又咳嗽了兩聲,像是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老爹聽大哥這麼一說,動了動鼻子,嘿,還真是有股騷味,於是那天晚上怎麼分紅薯的苦惱沒有了,老爹老孃還有幾個哥哥們都覺得紅薯帶著騷味兒,不吃,我一個人就把那個紅薯給包圓兒了。”
好多戰士們已經笑得直不起身來了,大家這才在驚訝中發現,這一排長還真是個講故事的能手,這個小故事講的可真是太了。
緊接著輪到二排長了,大家更期待了。
二排長就說了,“額的故事可沒有一排長那麼夠味兒,小的時候家裡頭窮,越窮孩子還越多,可偏偏還就不生兒子,額娘就頭疼啊,這家裡傳宗接代總得生個男娃兒吧!於是一口氣生下去,排到額的時候已經是老六了。
額爹的頭髮都愁白了,從那以後見著額就跟見了仇人似的,動不動拿著棒子就捶……”
撒尿回來的一排長好奇道:“老馮,你爹孃不是整天眼巴巴的要生個男娃兒嘛,怎麼見了你還跟見了仇人似的?”
戰士們也好奇了,一排長這簡直是問出了大家的心聲,是啊,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二排長苦笑道:“額也不明白情況,後來才明白,老爹是嫌額生的晚,他常常揪著額的耳朵罵道,你個龜孫兒,你說你咋就不能早點兒出來?你這前頭整出六個女娃兒來,你讓老子怎麼養活她們?
額這才明白,家裡的孩子多了,糧食根本不夠吃,老爹老孃都是老實的農民,哪能養活得了這麼多孩子啊?
後來等額慢慢的大了,四五歲的時候,有一天額突然發現大姐不見了,可原本已經揭不開鍋的家,忽然多了一袋白麵,額就追問老爹,大姐去哪兒了?老爹說了,大姐給人家當童養媳,享福去了。
額點了點頭,可是不久之後,二姐也不見了,家裡有多了一袋兒米,再往後,三姐,四姐,五姐都都……不見了……”
二排長說到這裡的時候早已經淚流滿面,他的聲音哽咽著,鐵骨錚錚的好男兒雙目通紅,情緒激動到不能自已,可他還是在堅持訴說,滿面淚流之下,臉上強裝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滿懷愧疚和悲痛:“後來額才知道,額們家太窮了,養活額,老爹忍著痛把五個姐姐全部送給了別人,這才換回來養活額的一點糧食,額孃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後來就病倒了,緊接著離開了人世,額總覺得額孃的病是可以治好的,可是在她離開的前幾天,她就是不吃飯,額跪在她面前求她吃飯。
可額娘說,她說……她說的這最後一句話,到現在還在割著額的心呢!
六兒……娘不吃,這些……糧食都是拿……你的姐姐們換回來的,娘……怎麼……怎麼吃的下嘞!”
額娘說完,就永遠地閉上眼睛離開了額!
“可額卻吃了,還大口大口的吃,活了下來。”二排長的拳頭死死地攥著,咬緊牙關使他兩額的青筋暴起,的情緒,最終化作哀嚎,“額對不起爹孃,對不起額的姐姐們!額是個不孝順的娃兒,額就不應該活在這世上。”
良久的沉默,像是瘟疫一般在的戰士們之間蔓延,整個死寂的黑夜裡,只有二排長的哭泣聲在場上緩緩傳開,他此刻像是一個無助至極的孩子,無助的啼哭、哀嚎,將全身的情緒盡情的發洩在這人目睹的,親歷的,痛徹心扉的夜晚。
戰士們用前所未有的耐心,靜靜地聽這悲痛的啼哭,就連山貓子梁二虎,從來聽不懂大道理的他,也在這一刻紅潤了雙目。
哭泣了很久的二排長終於慢慢的停止了哭聲,他挺直了胸膛,向著人敬了個禮:“對不住大家大家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