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 從裡到外,大致可以分為四個區域:皇宮,皇城,內城市坊,外城。 天牢,建立在皇城之中。 上有九層,下亦有九層。 天牢,地下第九層。 一座寬敞的石牢裡。 躺在草床上的蓑衣客江左,用一根細小的乾草,挖了挖耳孔。 “雷聲大,雨點小。” 江左嘆氣道,“扛山有個毛用,還能砸破這護城大陣不成?” “扛山應該是為了吸引注意力。”石牢外,一名白髮蒼蒼的高大老者,盤坐在地,一邊飲著烈酒,一邊吃著小菜,“他跟著玉鼎修煉三年,大概看出玉鼎的虛實了。” “趙玉鼎教徒弟確實有一套。”江左輕笑道,“我教了那臭小子十年,不及他教一年。” “基礎是你打下的。”白髮老者悠悠道,“沒有那麼雄厚的基礎,怎麼可能獲得天書傳承?” “說起天書傳承…”江左坐起了身子,望向石屋外,“大師兄,你當年為何要放棄,連試都不試?” 白髮老者即是老武安王,上一代金鱗門大弟子,武起。 他提起酒罈往嘴裡灌了一口,“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是咱們師兄弟幾個人,心不齊,我年紀差距也有點大,再加上當初我志在軍列……” “最重要的原因,你沒說。”透過石柱,江左盯著武起。 “那還重要嗎?現在你養的這個小子,可比老夫我當年兇猛多了。”武起呵笑道。 “我想知道原因。”江左說道。 沉默片刻,武起又灌了一口烈酒,長嘆一口氣,說道:“一旦老夫獲得了天書傳承,你們可能都會要死。” 江左眼眸變得鋒利起來,“為什麼?” 武起說道:“你應該知道,金鱗門的傳承,指的是什麼。” “龍。”江左輕輕吐出一個字。 從加入金鱗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金鱗,代表著的是龍。 金鱗門的終極傳承,也是跟龍有關。 “是龍,亦是橋。”武起輕聲道,“接引龍族的橋樑。” “什麼?”江左沒聽懂。 “怎麼說呢,金鱗門的祖上,真正的超然世外,開山祖師爺站在人族之上,考慮的問題,是整方天地。”武起悠悠道,“他們那一代人,為咱們帶來了六千年的平和。 我聽師父提及這事的時候,只覺是天方夜譚,最開始壓根不信。 但師父言之鑿鑿,並且讓我看到了一些畫面。 我只能告訴你,咱們這方天地,不會一直平靜下去。 可修煉合擊之技,需要跟你們心意相通,我實在沒那個信心。 當時,戩兒已經初露鋒芒,他在武道上的天賦,明顯比我更高。 我原本的打算,是讓他來代替我,那樣你們成功的機率會更大一些,以後若是真需要施展合擊之技,你們活下來的可能也更大一些。 或許是因為我經常跟戩兒講述金鱗門,導致他生出了逆反之心。 他覺得,即便不加入金鱗門,他仍舊可以站在武道巔峰……” 說到最後,武起的語氣裡,多了幾分遺憾。 “武戩確實已經站在了武道巔峰,咱們這一代…”江左無奈道,“確實都不如他。” 武起笑道:“他是我教出來的,從小泡在玉泉水裡,能夠站在武道巔峰,也只能說明咱們金鱗門底蘊深厚。” 江左也笑道:“我教出的小子,未來大機率會比你兒子強。” “未來……”武起又灌了一口烈酒,“渡過這一關,他才能談未來。” 江左眉頭微皺,輕聲道:“玉鼎師兄會安排妥當的。” “你呢?你就不擔心你自己嗎?”武起抬眸。 江左灑然一笑,悠悠道:“接下來的風波,會席捲天下,這都是因我而起。 有此一役,生死何妨?” “我並不喜歡這種博弈。”武起嘆氣道,“遠沒有在戰場殺敵來的有勁。” “大師兄。”江左看著武起,“這一次,看玉鼎師兄的,你別出手。” “那你太高看我了。”武起又嘆了口氣,“現在的我,年老無力,連兒子都打不過了,怎麼出手? 當著天下人的面,敗給兒子,那太丟人了。” “我認真的。”江左皺眉。 武起笑道:“我也是認真的。現在,我真的打不過戩兒了。” “武戩會出手?”江左盯著武起。 武起亦盯著江左,“你猜猜看,這一役,棋手有幾人?” 江左一怔,忍不住吐槽道:“那狗皇帝,願意相信你,怎麼就不願意相信武戩呢?” “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信戩兒。”武起無奈道,“戩兒的岳丈,跟他一樣,也不信戩兒,總是在擔心,戩兒哪天,可能會殺人奪城。” 江左眼裡閃過一抹古怪,“我很好奇。” “敬畏。”武起輕聲道,“當一個人,實力足以橫推一切,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時候,天地間萬事萬物,都很難讓他再生出敬畏之心。 當一個人,沒有任何敬畏之心時,普通人察覺不到,一般的強者也察覺不到。 但站在巔峰的強者,是能夠感受到的。” “敬畏…”江左若有所悟。 “還有一點就是,戩兒曾問過我,待在朝歌城裡,有沒有特殊的感覺。”武起輕聲道。 “什麼意思?”江左詫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