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鐵柱撓了撓頭,瞥了他一眼,“你喝多了吧,東哥是鳳凰,才要飛,你個山雞,煽什麼翅膀?都打著我頭了。” “山雞?我不想當山雞。”張棟樑搖頭,“可是,我沒東哥有本事,我怕疼,還怕死,我當不了兵。”,說著,上身歪到了蕭向東肩膀上,兩手抱著他的肩膀,抬頭看著他的側臉,一臉崇拜,“我張棟樑,在清河大隊,沒幾個服的人,就服你。” “別說了,肉麻兮兮的。”蕭向東扒拉開他抱住自己胳膊的手。 天熱,喝了白酒身體更燥,被他貼的地方,都出了汗,蕭向東看得眉頭直皺,“先別服我了,把你自己扶起來吧。”,說著,把他扶正。 只是,剛扶好,他又一歪,癱到了另一側蕭鐵柱身上。 “不行,就服你。”說著,連人都沒看清,扒拉著蕭鐵柱的胳膊,囉嗦起來,“我也想飛出去,可是,我沒有翅膀···”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低下來,慢慢聽不清了。 “哎,棟樑也是苦悶。”趙二磊說,“他爸媽最近催他相親,想讓他早點結婚,但他不願意,總想出去見見外面的世界,但是呢,你也知道,咱這生下來就是農民,城裡哪能說去就去的啊。” 當兵是一條路,但是張棟樑不適合。他能說會道,心思活絡,若是能做生意,肯定是一把好手,可是現在,買賣點東西,一不小心就會被打成投機倒把。哪有機會讓他發揮才能。 但是,讓他一輩子種地、上工,他又不甘心。 蕭鐵柱怕張棟樑歪倒,將他頭放到自己大腿上,讓他枕著睡。“俺就覺得咱清河大隊挺好的,有山有水有樹林,下水能摸魚捉蝦,上山逮野兔抓山雞,小林裡還能掏鳥蛋烤著吃。村裡地方又大,去哪兒都自在。城裡有啥好的。聽說,城裡的人,一家十來口人,都擠在一個四方盒子的小屋子裡。別提多憋屈了。哪兒有咱鄉下地方舒坦啊。” “人各有志,”張全良說,“一個人一種活法,鐵柱你天生就是一個好莊稼漢。” 蕭鐵柱聽不懂前面半句,但知道後一句是在誇自己,憨笑道:“俺沒啥,就一把子力氣,張爺爺要是有活幹不來,喊俺,俺指定二話不說,就來幫忙。” 蕭向東:“說來,我這院子還要麻煩你來看一下。屋裡的傢俱廚具之類的東西,我們帶不走,鎖屋裡。這兒有點偏,怕長時間沒人,招小偷,鐵柱,到時候,我給你留把鑰匙,你有空來這瞅瞅。” 碗筷倒是不值錢,但那三個鐵鍋,可值不少。 鐵柱人高馬大,身材健碩,對那些偷雞摸狗的人來說,比較有威懾力。 “行嘞,東哥,你就放心交給俺吧,等你回來,指定一個碗一根筷子都不會少的。” “向東哥,我也能幫你看家的。”張長鳴說,“我耳朵可好使了,之前你家有小偷,還是我先聽見的呢。” “行,那我把大門的鑰匙也給你一把,對了,院子裡的菜都交給你了。等菜吃完,把菜園子清理乾淨就行。後面想吃什麼菜,你自己種就行。” 家裡的菜地,閒著也是閒著,不如交給張長鳴,他和爺爺,還能在這兒種點菜吃。 “向東哥你放心,我一定會侍弄好的。” 蕭向東並不知道,無意的一個委託,卻開啟了張長鳴對種植的濃厚興趣,多年以後,等他成為著名的農業專家,講起職業和興趣緣起,便是這一方菜園子。 “還有,記得要繼續去上學,你哥說了,要是讓他知道你輟學,回來打斷你的腿。” 張長鳴,有些不同意,“在學校,學不到什麼東西,半天勞動,還有半天時間,大部分都學習各項精神、搞運動,老師都不怎麼上課。” “不上課也要去,關鍵是保住學生的身份,靜待以後。國家要發展,需要的是有知識的人才。學校,不會一直這樣弄下去的。” 張長鳴似懂非懂的點頭。 “你向東哥說得對,你要聽他的。”張全良說。這個孫子雖然病弱,但也是個倔強性子。 “我知道的爺爺,向東哥懂得多,我聽他的。” 張全良摸摸他的頭,“好孩子。” “二哥,你在部隊,也多保重。跟嫂子好好過日子,等下次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個小侄子回來呀。”蕭向上說,朝他眨了眨眼。 蕭向東瞪了他一眼,“喜歡孩子?你自己生嘛。”,這事兒,他可做不了主,得聽媳婦的。 “就是,”大家都知道他剛結婚,紛紛打趣起來,“你和你媳婦,打算生幾個啊?” ······ 一頓飯,吃到月上中梢才散。 送完人,蕭向東往家走,突然看到院牆下有個黑影。“誰在那?” “是我。”蕭向南蹲的腳有點麻,扶著牆站起來,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到蕭向東的跟前。 “大哥,你怎麼來了?” 他要走的事,蕭向東特意囑咐了人,別跟蕭家人說。雖然瞞不了幾天,但至少在走前,他想落個清靜。 “我聽說你要走了,來送送你。”蕭向南比他矮,說話的時候,要微微抬頭。不知何時,那個記憶中黑瘦的小男孩,已經長得如此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