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下鋪坐著一對穿著體面,長相白淨的年輕男女,看著應該是情侶或夫妻,從上車起就拉著小手,說著小話,臉上時不時露出甜蜜的笑容。 兩人旁邊,是一個夾著公文包的中年男人,一上車,就拿出一張報紙,坐到角落裡,掏出一副眼鏡,坐在那兒靜靜看報。 最後來的一對,看年齡像是母女,母親上車後,往孟曉曼旁邊一坐,嘴就開始指揮起來:“熱死了,快去打杯水過來,你想渴死我啊。”“床鋪亂死了,快去整理好。”“趕緊把瓜子花生拿出來,過會我好方便吃。”“拿完東西要把包袱繫好,笨手笨腳的,這點小事都幹不好!真是個討債鬼,連這點事兒都幹不好。” 她的聲音很大,一上車嘴沒停過,引得車廂裡的幾個人頻頻看她。但她並沒有收斂,也不在意,抓了一把瓜子,邊嗑,邊指揮著女孩歸置行李,瓜子皮吐了一地。 女孩一臉的汗,劉海緊貼在額頭上,一對秀眉緊皺,嘴唇倔強的抿著,卻聽話的把事情一一干好,只是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孟曉曼眉頭微皺,嫌棄的看了眼滿地的瓜子皮。 “你坐裡面。”蕭向東跟孟曉曼換了個位置,拿起小桌上的茶缸,“我出去接杯水。” 不講衛生,大聲喧譁,不違法不違規,卻實在惹人煩。 蕭向東沒走多久,就過來一個列車員,看到一地的瓜子皮,白了婦人一眼:“沒看到車上的標語嗎?車上不許亂扔垃圾,大聲喧譁,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婦人被說的連忙點頭,嘴裡的瓜子皮,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眼睛一轉,看向站著的女孩,“快給我個帕子,趕緊的。” 女孩從兜裡掏出個手帕,還沒遞出去,就被婦人奪了過來,攤開,把瓜子皮吐了上去。 女孩看到自己的手帕是這種用處,眼睛微睜,低垂的眼睛裡,壓抑著一股不易察覺的怒火。 見婦人又看過來,趕緊斂了眼神,“看什麼看?還不找個掃帚,把這兒給打掃乾淨?” 女孩還是沒有說話,轉頭去找掃帚。 列車員剛走,蕭向東回來了。孟曉曼微不可見的看了那安靜下來的婦人一眼,朝他遞了個問詢的眼神。 蕭向東點了點頭。 這列車員果然是他找來的。 孟曉曼朝他悄悄豎了個大拇指,蕭向東嘴角微揚,握住了她的手,“要不要睡覺?” 孟曉曼點點頭,今天起得早,從清河大隊,坐騾車到鎮上,又轉車到縣城,確實有點乏了。 “你等下,我幫你把床鋪一下,你睡中鋪。” 下鋪人來人往,吵鬧不安全不說,還總被人坐來坐去,也不乾淨。 “好。” 捏著鼻子,上了個廁所,孟曉曼決定,這一路上,她一定少吃少喝,避免上廁所,真的太燻人! 爬到鋪位上,孟曉曼把鞋脫掉,蕭向東接過,給她放好。 車上偷不止有偷錢偷票的,連鞋子也有人偷。 “睡吧,晚上有事或者起夜記得喊我。” 蕭向東話剛落音,就聽那婦人“切”的一聲,低聲咕噥,“疼老婆擱家被窩裡疼去,擱這兒裝模作樣的。” 蕭向東裝作沒聽見,俯身收拾床鋪,走動間,將她剛才掉落在地的兩顆花生,往她腳下踢了踢,“麻煩讓讓,我要睡覺了。” “你收拾你的唄,我就在這兒坐坐。” “你礙我事了。” “這床鋪這麼大,我就坐坐怎麼了?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小氣!” 蕭向東停下了動作,冷臉看著她,“你現在走,還是我去叫列車員喊你走。” 那婦人被他看的心裡發毛,“不坐就不坐,嚇唬誰呢?”,說著站了起來,沒想到腳底一滑,一個屁股蹲,坐到了地上。 “哎呦,我的腚喂,摔死我了。” 她四仰八叉的樣子頗為滑稽,坐在對面的小情侶,忍不住噗嗤輕笑起來。 婦人瞪了兩人一眼,朝一直站著的女孩喊,“你老孃都快摔死了,你還在那傻站著幹嘛,還不過來扶我起來。跟個木頭樁子似的,難怪沒人要你。” “喂,你起來。”蕭向東剛躺下,就聽見那婦人的聲音。 “什麼事?” “你害我摔倒,現在我腰疼的緊,上鋪,我爬不上去,我要睡下鋪。” 孟曉曼被吵的根本沒睡著,聽她這樣說,探著頭往下看。 蕭向東沒有起來,只是冷漠的聲音傳來,“與我無關,閉嘴,滾。”。想到媳婦困了想睡覺,這人還在聒噪,蕭向東的看人的眼神,都帶著殺意。 那婦人正準備再鬧,卻被這眼神嚇到,後退兩步,閉上了嘴。 等蕭向東閉眼,對面看報的男人才合上報紙,朝他的床鋪看了一眼。 孟曉曼再度睜開眼時,車窗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火車還在行駛,咣噹咣噹的聲音規律傳來。 “醒了?要下來嗎?” 見她點頭,蕭向東將她的鞋子拿出來,“坐到床沿,伸腳。” “幹嘛?”嘴上問著,卻按照他說的伸出了腳。 蕭向東將鞋一一給她穿上,“好了,下來吧”。 “杯子裡有水,溫度應該正好。我去給你打水洗臉。”說完,拿著洗臉盆走了。 車上人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