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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城北郊黎村外,兩岸延青碧,簪繁花鳥色。
上游搗漿洗衣的婦人不少,有一挑擔的婦人過了石板橋,與熟稔的村婦親友撞見了,一個在橋上,一個在溪邊閒談起來,那走商的婦人口舌厲害,笑言:“妹妹們可得多洗會衣服,再等一會,便可見到一位貌美似神仙的小郎君從這過,正好也別吝嗇你們手裡的果子,可得扔準咯。”
“哎呦,別怒別怒,我可是真切瞧見的,那小郎君可俊勒,還騎著一頭...哎呦,你們有膽便在這等著,可見我撒謊沒有,我還跟那小郎君搭過話呢,姓啥來著,羅,好像是羅!哎呀!誰砸我!”
傳聞豐都華城之中那些公子小姐間素有心儀而擲果的風俗,鄉下人也是羨慕得很。
其他婦人聞聲頓時躁動洗腦,粗胖的老嬸子笑著罵她滿嘴胡咧,卻不慎將山上採摘的山果小筐碰到,果子咕嚕嚕入水,婦人們匆忙間掏手去抓,反推動些許果子在水中翻滾,歡歡喜喜往下游去。
“三月春雨,百草沐生息,闢寒金而君子仕,謙以省身,十尺九戒,戒吃.....”
橋頭彎拱,溪下有清廬,年輕的鄉下秀初初為人師,搖頭晃腦,教誨吟誦,貪玩不上心的孩童目光飄出了窗,溪流往上再往上,有果子隨波逐流。
這孩童雖頑劣,除書本上的文字之外,目力素來極好,隱約間溪流遠處拱橋上似有什麼有趣的畫面,探頭探腦的,儼然神飛天外。
“哎呀下去了!”
突然,孩童一驚,手掌在桌子上磨蹭出聲,吟誦的夫子憤怒瞪著他,在孩童欲訴說橋上事之前呵斥他玩心重,不思苦學,罵了一通後再勒令他背誦。
孩童窘迫,斷斷續續背得磕絆,後來才說自己窺見他人遇難落水,這才分心,夫子半信半疑,到視窗遠望。
橋上哪裡有人,也沒人求救,屋外溪流中倒見到零星幾個果子。
“胡言亂語,我看你是惦記著果子,且出去,罰站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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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童站樁了大半日,心裡還嘟囔著自己真瞧見有人落水了,可惜沒人信。
鄉野間雖有村落,但依舊被山川清寒籠罩,冬月未散的寒氣彷彿攢著,一夜一夜掃蕩人間煙火。
早早的,黎村門戶就都閉了門,夜裡烏靜,黎村挨著後山對面有一農戶,老太太白日農作傷了腿,半夜醒來見疼,正蹣跚起來摸索窗下木櫃中的茶油,結果茶油盒子剛摸到,目光突被窗外隱約一幕攥住了似的,她呆了呆。
少有月光,偶有云間鬆散,闢了些許光亮,可窺見江家後山口子那有一個高大可怖的黑影端是古怪,七八尺高,頂著巨大的長尺腦袋從後山茂密的林木間一步步走動,兩端還隨著走動而聳動。
看著走得慢,其實挺快,很快就入了江家後院,似乎察覺到附近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的聲音,那邊的怪物頓了頓,竟往這邊看來,還好一無所見,怪物則繼續隱入江家後院。
屋內依稀中間有過燭光照影,但很快湮滅。
恢復了寂靜。
江家對面田埂盡頭,窗戶下面,老太太臉色煞白,雙腿癱軟在地,雙手抱著翻了些許的茶油盒子瑟瑟發抖,茶油從指間縫隙漏下。
鬼,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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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在家門旁菜地裡摘了幾根蘿蔔跟幾摞冬葵,老婦姜婆照舊顯是門庭屋舍大氣許多的熟鄰江家那敲門。
“阿茶,阿茶,起了沒?走早了!人呢?怪哉....”
姜婆還以為人睡死了,或者有事提早出門,但憑著這麼多年鄰里相熟的揣測,她總覺得阿茶平日裡不是這般做派,明明昨晚答應了她今日一起趕早,怎會莫名失信。
手在挎臂間的菜簍裡攆斷些許壞葉,姜婆一邊在江家門前叫喚,越叫越覺得不對勁,聲量也收了幾分,開始揣摩觀測院子,也開始喊男主人。
江家屋內。
老婦的聲音入了門窗緊閉的主臥,似遠似近,後面好像又沒了,或者徹底遠了。
也不知何時,床榻上的人迷迷糊糊有了支應,被子下的手臂鑽了出來,膚白且指細,骨節分明,似是女子手骨秀麗,卻又更清俊修長許多,且無暇懷璧,顯是優渥日子才能養出來的。
青蔥挽秀,彈琴撩香。
可他睜開眼,看見的也只是一間算乾淨規整的普通內臥,桌椅妝鏡,齊全且乾淨,松木框架的清溪白鶴屏風上還掛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