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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你對我是真心的麼?

臨近黃昏,夕陽的餘暉播撒在這座古老而又充滿新式氣息的城市之中,工廠裡疲憊的工人們拖著腳步,跌跌撞撞的,走在大街上。

他們下班了,被資本異化的過程暫時中止,手裡攥著幾個銅子兒,開始去過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

坐在金碧輝煌的高檔咖啡館裡,四層臨街的窗前,白銅機關人偶沉默著注視著腳下洶湧的人潮,像是從蟻穴中湧出的小螞蟻,在蟻后的徵召下外出覓食。

他們或許會帶著幾塊堅硬且摻雜著木屑和沙子的黑麵包,外加幾塊菜市場裡的小商販們扔掉了的爛菜葉子,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裡,給自家嗷嗷待哺的孩子們做上一頓勉強可以飽腹的飯食。

當然,更大的機率是那幫滿身汙垢的單身漢們,成群的奔向低價的啤酒館裡,在燈紅酒綠中喝光自己口袋裡的每一個銅子兒,然後第二天繼續到工廠裡勞動。

人類就是這樣,忙忙碌碌,湧來湧去,像是一團又一團蟲子,在生活的重壓下勉勉強強的存活著——也只是存活著。

原始社會的時候,人類要在野獸、天災、疾病肆虐下苟延殘喘。

奴隸社會的時候,奴隸們要承受奴隸主子們的剝削與壓榨,勉強生存。

封建社會的時候,農民們在封建主的統治下俯首稱臣,將勞動所得獻上地主。

現在,在一個全新的時代裡,一股全新的力量在崛起的同時,也在給人類加裝更為沉重的枷鎖。

娜拉雙眼放空,水晶般的透亮眼眸在斜陽餘暉的照耀下光彩奪目,透過迷人的晚霞,她好像看到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看到。

這種感覺就像意識的海洋中恍惚之間湧進一條奔騰的涓涓細流,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股溪流便悄然消失,只留下不可名狀的悵惘與迷茫。

【我是誰?】

【我到底是什麼?】

【我應該做什麼?】

不知為何,恍惚中的白銅人偶忽然開始思考這些平日裡從未思考過的問題,她似乎已經與人類社會產生了些許隔閡,難以再次融入。

人與人之間的真情固然珍貴,但娜拉看夠了爾虞我詐,也聽夠了虛與委蛇,純真的少女在全無準備的狀態下被丟到名為【社會】的大染缸裡,見識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當然,她所看到的更多的是世風日下。

就在剛剛,工人的人潮裡悄無聲息的出現了四個扒手、三個掮客、兩個年歲不小的妓女和一個看似討飯實則同樣是扒手的老頭兒,在人潮喧囂之中,工人們勞動一天的黃銅果實被攬到他們的腰包裡,叮噹作響。

不知為什麼,抿著卡布奇諾的白銅機關人偶感到一股悵然若失的疲憊。

她有點累了。

或許是上午時跟海爾茂針鋒相對的口頭博弈消耗掉了她全部的氣力,整個上午,直到現在,她都有些無精打采,走路也有些飄飄忽忽。

說不心痛是假的,她與他同床共枕過八年,整整八年。

到頭來到頭來她從始至終都是那傢伙實現目標的工具,一個可以隨意捨棄的踏腳石而已。

她的一片真心,一腔赤誠,一汪愛泉,就好像被扔到了車水馬龍的大街上,被往來的人群肆意踐踏,無情的嘲諷。就好像馬戲團裡的小丑,塗上大花臉,戴上紅鼻子,叫人嗤笑。

白銅機關人偶沉寂了許久,攥緊的拳頭張了又緊,緊了又松,胸腔的動力爐忽冷忽熱,背後的排氣閥時不時的噴湧白色蒸汽。

娜拉當然知道紐欽根先生對她的心思——畢竟她們之間已經度過了那個坦誠相見的夜晚。

但是現在,她膽怯了。

她在猶豫。

在今天上午十點三十二分與那個該死的男人再度重逢的那一瞬間,她知道,她完全沒有做好迎接一段新感情的準備。

憤恨與怨毒仍然停留在她的胸腔之中,只是埋藏在極深處,難以企及,也難以表現。

但她更害怕那個對自己展開情感攻勢的富翁會是第二個海爾茂,在享用完她之後,榨乾她所有價值之後,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

娜拉的確是在害怕的,她真的害怕海爾茂口中的譏諷之詞變成現實,她不敢想象自己再度敞開心扉之後,再度接納一段感情之後,再被無情拋棄之後,自己會變成何等狼狽的模樣。

那個時候,她會瘋的吧?

一定會的。

“巴維爾,我們需要談談。”

在豬頭行長精心準備完一桌子饕餮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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