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滿還是沒吭聲,心裡默默地嘀咕,莫三郎那慫貨有什麼可怕的?她當面削只羊腿的功夫,人就嚇跑了。
雁二郎自以為處處說到美人心坎上,趁熱打鐵,又問起應小滿和晏七郎鬧翻的原因。
“長樂巷那位和我也算從小相識。京城就這一片地界,數得上名號的來回幾十家。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我雁二郎和長樂巷晏家那位七郎麼,不幸生於同年,從小被人放在一處比較。一年年地比較著長大了。”
說到這處,雁二郎低頭笑了下。
他今天有備而來,將花俏行頭換做一身正經衣裳,刻意收起滿身的浪蕩勁兒,平日裡沒個正形的身子站直了,人在陽光裡笑吟吟的,乍看起來,居然也頗有幾分溫柔小意的模樣。
“論出身,一個勳貴外戚,一個文臣世家,我們算半斤八兩。”
“論朝廷官職麼……”沉吟片刻,他果斷說,“說了你也不明白。索性不說了,下一個。”
應小滿:?這是做官兒比不過七郎吧?
下一個雁二郎提起性情。
“長樂巷那位,瞧著八面玲瓏,時常帶笑,溫文爾雅好說話的模樣。呵呵,外圓內方,外熱內冷。我想應小娘子你也感受到了,想想你們為何一拍兩散。我就不同了!”
雁二郎抬手指自己,刻意收起來的浪蕩勁兒還是流露出來,人沒個正形地倚在樹幹上,懶散笑說:“我雁二郎是真性情!裡外一致,瞧著冷,那就真冷。瞧著熱,內裡更
熱!”
“如今我對應小娘子一頭熱。只要應小娘子願意給少許機會,你我相處一段時日之後,叫你瞭解我雁翼行的為人,旁的好處我允諾不了,但凡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定然叫你處處舒坦;你在京城處處有我護著,你全家只管橫著走。”
應小滿越聽心裡越堵,堵得難受。
晏七郎留在廂房的東西都被她氣急扔出門去。眼前乍看到七郎眼眶便泛酸。
但直到雁二郎嘴裡明晃晃說出“想想你們為何一拍兩散”,她才後知後覺地想,他們已經分開了麼?一拍兩散?
“胡說八道!”
雁二郎的一番長篇大論說完,應小滿正好從長久的恍神裡回過勁,脆生生怒罵一句,把正準備趁熱打鐵的雁二郎給罵得一愣。
應小滿忿然說,“我跟七郎從來就沒有在一起過!”
把雁二郎給聽得又一愣。
旋即大笑起來,“從沒有在一起過麼?那更好了。”
應小滿聽在耳裡,心裡卻更難過了。
他們當真沒有在一起過?
她和七郎曾經也手拉著手,從長樂巷一路漫步回家。
那夜路上閒說了些什麼早忘了,只記得兩個人不約而同慢騰騰地往前挪步子。回家路太短,不捨得走太快。
當時兩人的掌心火熱,心跳如鼓。那夜星光淺淡,似有似無,七郎微微低了頭,那雙好看的眼睛專注凝望過來,瞳仁裡只有她一個身影,沉靜中帶熱烈,彷彿天河星光倒映其中。
那夜鮮明的感覺她還記著。當真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應小滿站在陌生小巷的柳樹下出神。
頭頂細碎的夏日光穿過柳條枝葉,映照在她白皙如瓷的臉頰上。
雁二郎接連問了幾句都未應,眼神微動,湊近彎腰打量,迎面卻瞧見隱約發紅的眼眶,濃長翹起的睫毛盈了層水霧,要落不落的。
雁二郎的心砰地一跳。他想也不想,直接伸出手去,便要牽面前小娘子的手。
應小滿想也不想,本能地一抬手,閃電般又一巴掌。
啪——
這下結結實實揍在臉上。
雁二郎分了神,從小武場練出的身手居然都沒躲過去。
“嘶……”他抬手去摸自己的臉,頂著半邊明晃晃的巴掌印,勉強誇讚一句:
“小娘子的身手……好生了得。長樂巷那位和你在一處時,也被你這麼打過?”
應小滿抬手迅速抹了下眼角。
她和七郎為何一拍兩散?因為七郎是晏家人。嘴裡說著幫她報仇,心裡向著他晏家,不願意幫她殺自家兄弟。
七郎騙了她,但眼前這廝更可惡!趁著他們分開,在她面前句句詆譭七郎。
把七郎踩在腳下就能顯出他雁二郎好了?狗屁。
“我才不打七郎。”應小滿抱起阿織,推起小軲轆車,“你別跟了。再跟下去,信不信我還打你。”
偏偏雁二郎是個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