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馬六的吩咐,銀蜈蚣不回答,只是淡漠,站在張浩軒身後。 骨子裡的兇厲,讓他對誰都一樣冷,熱情不起來。 這幾年,馬家團伙之中,長進最快得便是他。 起初幫馬六看家護院,五彩妖龍樹移走後,空守了幾年院子。 後來馬六弄到許家寶藏,他便去了白龍山守寶。 馬六不是小氣的人,任憑他服用那些萬年靈藥。 不缺修行資源,日夜吸收天地精華,藥王精粹,銀蜈蚣的長進速度,堪比吸了五頭妖魔供奉的馬六。 異種妖魔沒有修為境界,只修肉身。 老銀如今的實力,血肉濃度,穿梭速度,軀殼之堅硬,足以勝過世上任何四道境,少年聖人也不過如此。 甚至出其不意進行偷襲,還有機會秒殺供奉級強者。 異種妖魔唯一的弱點,只有精神不行,缺少感應殺機的能力。 另外還有一個不好的地方,野性難馴,隨時可能噬主。 年前馬六去白龍山繞了一圈,準備取些靈藥煉製一爐大能金丹,銀蜈蚣竟張牙舞爪,做出護食之舉,覺得滿地靈藥都是他的,老六動了他的食物。 結果,馬六一巴掌下去,險些把他扇成兩截。 一下子,銀蜈蚣又乖了。 後來馬六操控綠袍傀儡,去十萬大山苦尋化形果,想給銀蜈蚣玩一手“打一棒子給個棗吃”,徹底收服這廝。 誰想狼吞虎嚥吃完化形果,老銀絲毫沒有感激之心。 狗還會搖個尾巴,他不會。 聽話只是因為馬六實力強大,反抗會讓他死得很慘。 這一回試驗,弄得馬六對他不再抱任何希望。 蜈蚣就是蜈蚣,不通靈,心智未開。 能聽懂人話,簡單執行任務,已是極限。 有時候馬六想想,其實這樣也挺好。 弱肉強食,叢林法則,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勾心鬥角,也不必擔心孩子變壞,只需保持絕對實力便可。 目送張浩軒離去,馬六躺在搖椅上曬了會太陽,悠然自得,放緩心神。 直至晌午時,腹中一陣飢餓感傳來,他才想起自己常年服靈丹,已很久沒吃過五穀飯菜。 心情舒暢出門,老六在京城閒逛起來。 周圍一個個鮮活的氣息,讓他感受到了生命的火熱,人間百態,萬丈紅塵。 直至來到貧民窟般的偏遠坊市之中,街上百姓大多面帶疾苦之色,神情麻木,活得如同牛羊,生活全無希望。 一下子,馬六看著來來往往,衣衫襤褸的路人,心頭升起一種淡淡的寂寞感,彷彿自己成了天地間的異類,眾生皆苦,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裡。 強烈的解脫之心,讓他怔在街上,胡思亂想,開始遊離太虛。 人活於世,肉身只是載體,重要得是活出精神和自我意識。 道心崩潰,自我懷疑,即便肉身不死,人的精神也會逐漸虛弱,走向毀滅。 幾年前,馬六與張傲天漸行漸遠,便產生過厭離之心,想要遠離紅塵。 如今這種感覺再次出現,乃是最後的紅塵問心,道之考驗。 只要邁得過去,他將真正的超凡脫俗,心靈精神直達無限,可以比肩聖人。 但一關無比的兇險。 弄不好,他的精神將會永遠的遊離下去,猶如佛陀圓寂,金剛破碎。 就這樣,馬六立在街上,伴著逐漸向西的太陽,從正午晌時,直到紅日西墜,一動不動,猶如石化。 期間有百姓看他擋路,上前推過他一把,但老百姓的力氣,怎麼可能推得動馬六這等強者? 簡直與螞蟻過來撓癢癢一般。 他若不想動,愚公移山都無用。 一直到天色徹底暗下來,當值的官差們下值回家,馬六終於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心神霎時從九幽地獄深處迴歸人間,解脫之心盡散。 “袁青山?” “馬校尉,你沒事吧?” 袁司獄有些詫異,聽路人說,馬六已在這裡站了一整天。 “沒什麼大礙,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心神恍惚,神遊天外了一會兒。” 馬六誠懇抱拳道謝: “若不是你,只怕我這一站,要到天荒地老,直至耗盡生命元氣,衰老而死。” “這般嚴重?” 袁青山吃了一驚。 馬六的實力,他有所瞭解,堪稱大炎朝金字塔頂尖的人物,突然站在街上,險些心神失守死翹翹,也太玄乎了一些。 老六嘆息道: “古有一朝頓悟,立地成仙,今也有心魔入侵,坐化消道,修行之路困難重重,想要登臨絕巔,哪有那麼容易?” 袁青山聽得直搖頭。 “馬校尉你的境界太高,我不懂,不過天色已暗,要不我們找地方坐坐?” 最近的京城不平靜,從年初開始宵禁,夜幕降臨,連妖魔都不許出來亂逛,有緝妖隊員在城中巡視,鎮壓群魔。 此時有一隊官兵正朝二人湧來。 不過,兩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亮了腰牌,官兵立即放行。 袁青山邀請道: “馬校尉,我家裡常備酒菜,不如去我家?” “也好。”馬六頷首道:“正要謝你大恩。” “馬校尉言重了,我只是路過,舉手之勞而已。” 二人閒談著,沒走多遠便來到袁青山家裡。 一座老院子,很是簡樸。 馬六鼻子一嗅說道: “這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