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簫奏起,鼓樂齊鳴,舞姬魚貫而入。 流水一般的珍寶送進來,唱禮的小宦官都險些啞了嗓子,趁著大家沒注意,忙啜了幾口茶水潤潤喉嚨。 陳溪禾坐在李家的坐席旁,不著痕跡的細看著身旁的李夫人。她臉上的脂粉輕薄,鼻樑翹挺,笑起來淺淺露出兩排皓齒,嘴角兩個不深不淺的梨渦,整個人看起來舒服極了。 陳溪禾不動聲色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沒味道,是白水。 陳溪禾微怔,笑意漸濃,“多謝夫人款待,不知道夫人是哪位大人的家眷?” 貴婦人淡淡道:“夫家姓李,我本家姓汪。” 汪氏出身江南汪家,其父親汪春更是當代大儒,在這樣的家世下,她自小飽讀詩書,聰慧過人,嫁與李同冉之後,夫妻倆琴瑟和鳴,是外人眼中的神仙眷侶。 “可是民間流傳的李四郎?”陳溪禾面露訝異之色,“那夫人不就是名滿江南的汪小姐?您二人的情緣在坊間成了一段佳話,如今我竟然能得見二位,豈不是羨慕死旁人。” 汪氏身邊的小婦人捂著嘴笑,看了陳溪禾好幾眼:“你這丫頭可真會說話,要不怎麼說現在的姑娘嘴甜討人喜歡呢。” 李窈倒是聽慣了這些話,挑了個黃澄澄的橘子,在旁邊扒皮。 汪氏嘴角揚起一抹甜蜜的笑,嗔了陳溪禾一眼,目光中隱隱含著包容與慈愛。 陳溪禾看見這樣的眼光,心中難免有些懷疑,這李夫人的眼神,很像之前就認識她一般,裡頭的關懷不似作假。 她攏了攏袖子,問道:“夫人瞧著很是面善,或許我之前在哪裡見過也說不定。” 汪氏眸光一閃,微微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或許吧,剛剛窈兒也說你瞧著面善,這不定就是緣分。” 陳溪禾乖巧笑笑。 “我也覺得是緣分!若說是見過,那也不大可能,我只在京城待過三年,那時候年紀小,甚少出門。不過,說到京城,我已經記不住那裡是什麼樣子了。李家倒是在京城,那夫人可否講講京城?” 李窈聽到這裡,也興奮地抱住汪氏的胳膊,插話:“娘,你和爹爹在京城認識的,但我卻沒在京城待過,你說說嘛!說說嘛!” 汪氏笑道:“好好好,我說,京城和金陵相差不大,這麼多年倒是也沒什麼大變化。無非都是些紅牆綠瓦,錦繡人家。”她微微歪著頭,面帶回憶之色,“當年,我認識你爹爹的時候,還以為他就是個窮書生。” “那時候,他就住在藍水坊的竹葉巷,除了一身傲氣,倒像是個落魄舉人。” 藍水坊竹葉巷! 這是自己家住過的地方,難道是巧合?不,這或許是李同冉與父親的交集也說不定。 汪氏不緊不慢說著二人橋頭相遇,三見定情的故事,旁邊的李窈和年輕婦人全都是一臉嚮往的神色。 雲五聽著都有些痴了,往陳溪禾這邊兒一看,卻發現這人一副魂飛天外的樣子,用橘子裡的核彈向陳溪禾桌下的手背。 手背微痛,陳溪禾回過神後朝雲五鼓了鼓腮幫,認真聽故事去了。 “溪禾啊,剛剛我看那常掌印與你交談一番後,面色有些不大好看,是否有得罪之處?” 汪氏講完故事,咽喉有些乾澀,啜了口茶之後,突然想起什麼。 陳溪禾恍然大悟,原來叫自己過來是為了這個,她搖頭笑道:“沒什麼,我和常掌印之前認識,這不他要升遷,我來送上一送,但可能嘴笨,吉祥話沒說好聽,惹了常大人不悅吧。” 旁邊年輕的小婦人明顯不大相信,還想再問,剛要開口,被汪氏抬手壓了下來。 “沒事就好,不過這常掌印向來難以接近,溪禾能得他一張名帖,已是十分不易。” 李窈身子微微傾向陳溪禾,附耳道:“那常掌印長得妖精似的,我只敢遠遠看了,像你這樣靠近,我會直接昏過去的。” 陳溪禾挑眉,心中暗叫一聲:好眼光! 常清遠這廝好些人以為是謫仙,實際上就是個心黑的妖精。這姑娘初次見面就好生熱情,本還有些防備,但這會看,完全就是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啊。 她四下看了看,默默藉著桌子遮擋給李窈豎起了大拇指。二人眼神對視,默契一笑。 汪氏看兩個孩子合得來,便不再插話,笑著和年輕的小婦人談論別的東西去了。 陸續有僕從開始上正菜,陳溪禾起身向汪氏行禮,“夫人,多謝夫人的厚愛,溪禾無以為報,臨時備了份小禮,望夫人不要嫌棄才好。” “雲五。” 陳溪禾看向他,伸出手示意。 雲五腦袋有些懵,猶豫半晌後掏出了一個泥塑娃娃。 “咦?”旁邊的李窈發出疑問。 陳溪禾簡直要氣笑了,咬牙道:“不是這個,是扇面。” 雲五恍然大悟,立刻在自己身上拿出了一個帕子裹著的東西。 “夫人,這是扇面恰好是蝶戀花,正應了那句鶼鰈情深。”陳溪禾接過後翻開了帕子,“這扇面的繡娘一身杭繡功夫了得,配上好料子做成團扇,夏日去去炎熱,很是舒服。” 汪氏笑著接過:“喲,這手真巧,繡的畫也巧,果真合我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