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的客人沒走,孫府就開了宴席。丫鬟婆子端著托盤不斷穿梭於席間。席面上的人團團圍著兩張八仙桌坐著,個個錦衣華服,奢香瀰漫。陳溪禾和幾個丫頭立在他們身後,要伺候桌上的人吃完飯,才能得空去吃飯。 宴席是在藕花池邊上的晚楓榭裡邊辦的,怕湖風吹著,下人們在外邊放了幾塊折屏圍著,只留一個角,可窺見碧波錦鱗,很是有些雅趣。 陳溪禾站了一會就覺得有些累了,肚子也開始抗議,咕咕叫了兩聲。她悄悄攥緊拳頭錘了腰和腿,卻意外看見了假山處探頭探腦的一個丫頭。 隔得遠,看不大清,只見那丫頭半張臉掩在假山石後頭,好似將她手放在了腰上,像是護著什麼東西。 陳溪禾正想著多看幾眼,桌上的孫奎幾人不知談到什麼,齊齊笑出聲,她只好低眉順眼的站好了,不間斷地上前斟茶倒酒,忙得像個繞桌轉的陀螺。 這一輪兒菜式已經擺完,到第二輪的時候,下人有了換值的時間,餓的腿腳發軟的陳溪禾一行人顧不上什麼體統,撩起裙子大步就要往廚房裡衝。 丫頭們嘰嘰喳喳的說著話,打打鬧鬧的也就到了廚房。 “許媽媽,今晚的菜是什麼,快讓我看看,我們都要餓死了!” 廚房裡慢吞吞走出一個擦著碗的婆子,笑咪咪地說:“早就知道你們這些饞丫頭會叫,這不,早早的將飯菜備好了,估摸著你們要回來了,剛剛就給你們弄好了。”說完放下手裡的幹碗,指了指西邊那間空屋子,“去吃吧,還蓋著蓋兒呢。” 一個丫鬟立刻衝了上去,一把掀開了蓋子。 “今日居然是肉粥配醬茄子,呀,還有魚呢。”大夥兒沒想到這麼晚了居然還有肉菜,一張張小臉上都有驚喜之意。 陳溪禾剛準備上前,就被許媽媽喊住:“小禾,我聽人說你不大愛吃粥,恰巧這裡就剩著兩個饅頭,就給你了。” 陳溪禾前進的腳步微微一滯,轉身就笑得一臉天真,拉著許媽媽的手晃了晃,說:“多謝許媽媽,沒想到我那日隨口抱怨,您就記記在了心上,您對我可真好。” 許媽媽抽出手來,點了點了陳溪禾的額頭:“平日裡你和阿雲那丫頭老來廚房幫忙,原來我只以為你兩個實心眼兒,後來才明白了,你們啊,就是饞!” “許媽媽你偏心,小禾不愛吃粥,你還單獨給她留東西吃。”旁邊的丫鬟邊喝著粥邊說,嘴裡還噴出了少許點子,給她自個兒鬧了個大紅臉。 “欸,怎麼就我偏心了,老婆子平日裡也沒少給你們偷吃!再說了今日也是多虧了慧兒那丫頭,要不是她提醒,我還忘記了有兩個饅頭可以吃呢。”許婆婆佯裝生氣,叉腰站在院中。 “我的錯,瞧我這嘴,該打,該打!哈哈哈哈!” 陳溪禾挑了挑眉,慧兒? 她一臉感激地看向慧兒,說:“慧兒姐姐真是好記性,平日裡我們不怎麼說話,我還以為姐姐不大喜歡我,今日可見,姐姐就是愛我在心口難開罷了。” 慧兒此時正在小爐子邊上熬醒酒湯,聽了這話,手裡扇風動作沒停,轉頭忙衝陳溪禾笑了笑,只是這笑容多少有些牽強。 陳溪禾見她這般,也不做糾纏,只拿起筷子夾了好些菜進碗裡。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吃的不亦樂乎,就是不見她去咬饅頭。 陳溪禾餘光瞥見慧兒老是往自己這邊看,唇角勾了起來,拿上碗裡的饅頭站起來:“我吃飽了,先回屋裡一趟,你們接著吃啊。” 到了門口,她側過了臉,大大咬了一嘴饅頭,抬腳跨出去時,正巧看見慧兒緩緩舒了一口氣。 微風拂面,明月高懸。陳溪禾晃著到了遊廊上,遠遠就看見了對面提著燈過來的英兒,步履有些慌張。一見到陳溪禾,幾步上前就拉住了她的袖子,一雙眼睛紅紅的,看著很是可憐。 “小禾,那邊,那邊有些可怕,我剛剛看見了一個黑影子。” 陳溪禾淡淡地抽出自己的袖子,看著她似笑非笑。 英兒卻好像是被嚇壞了,一邊驚恐地往來處看,一邊落下淚來,說:“小禾,我知道前些日子是我不對,我不該冤枉你,我也是聽人唆擺。但你不能往前了,那個影子剛剛追著我來的,會有危險。” 陳溪禾頗有些好奇,眯著眼睛盯著慧兒,問道:“都這麼久了,你怎麼今日才想起解釋。那日你說是自己的主意,今晚你卻說是有人唆使,這倒是叫我糊塗了。” 慧兒一臉漲得通紅,目光裡閃過一絲怨恨,低頭解釋道:“我有個姐妹叫桂兒,之前一直在書房裡伺候,後來犯了錯,主子只說罰幾天苦差事便調回去,誰知道你一進來便頂了上去。桂兒為此哭了好久,現在只幹些漿洗衣物的雜活,手上全是凍瘡。我看了生氣,一聽別人說了幾句,腦子就有些發昏。” “那這所謂的唆使之人又是誰?” 英兒一下子哽住,連哭聲都停了,想了半天,卻囁嚅著拉了拉陳溪禾的袖子:“我不大記得了,周圍嘰嘰喳喳的,我就那麼一聽。” 陳溪禾聽到了所謂的解釋,心裡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