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禾與巧燕一行人回了臥房。 阿雲早已經回了房間,此刻正坐在床上盯著進門的陳溪禾。見她腰細削肩,一頭烏髮高高挽起,不多打扮,那嘴唇卻是不點而朱。 阿雲暗暗和自己做了比較,結果卻讓自己有些生氣,再看她鼓囊囊的錢袋,更是暗自不平。因為那好顏色得了好差事,又因為好顏色得了貴人眼,時不時還有主子賞賜,這命運也著實不公了。 陳溪禾知道阿雲在看自己,但卻不知道她的想法,只回了窗前把例銀收到匣子裡。 她之前託看門的小廝給自己帶了六個箱子,還給了阿雲三個,自己留了三個。一個用來裝衣物,一個就用來裝錢財。府裡頭沒有女主子,所以丫鬟們大都自己買首飾,不像其餘貴族家裡的丫鬟有賞賜。 所有的月錢加上賞錢,這三個月攏共存了二十七兩銀子,一吊錢。這是自己目前所有的積蓄。 最後一個箱子裝著針線、帕子、荷包,還有之前年初賞的和自己買的布料。 陳溪禾本不想理阿雲,這些日子她倆一直不說話,也還相安無事。可是今日不知怎麼了,背後那道目光灼灼似賊也,想忽略都不行。 陳溪禾抿了抿嘴,轉過身對上阿雲憎恨的眼神,驚了一下,片刻後說道:“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阿雲沒料到陳溪禾會突然轉身,一時來不及收回外洩的情緒,有些心虛,但仍舊冷哼一聲,嗆到:“我怎敢與你說話,不是你主動和我說話嗎?” 陳溪禾眯了眯眼,壓著情緒道:“你也不必如此陰陽怪氣。若是實在恨我,自可找周媽媽換了房,何必與我住在一起。” 阿雲一聽就拉下了臉,說:“為何要我搬出去,你怎麼不搬?” 陳溪禾再也忍不了,起身走到阿雲前面逼視,說:“你做了些什麼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嗯?”她貼近阿雲的耳朵,“我的護身符。” 阿雲一聽心下慌了,伸手想要拉住陳溪禾的手臂,卻被陳溪禾閃過去。 “我實在不願和想要傷害自己的人做朋友,那日我便說過了,從今以後,我們各不相干,你,好自為之!” 陳溪禾不再看她,翻出床底下藏著的一個雞蛋和大餅,用帕子包上就出了門。想著好幾日沒去餵過的小黑,陳溪禾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 * 傍晚,金陵兵部。 姜虎在校場裡練了一天的兵,鎧甲都沒來得及卸,帶著一身臭汗就被傳到兵部。他進去和左右拱了拱手,便挑了個座位落了座。 “老虎,你這是剛從校場出來?”一個滿臉絡腮鬍的軍漢緊隨其後,一屁股坐在姜虎旁邊。 姜虎抹了把頭上的汗,大聲說:“他孃的,這幾日逃了幾個兵,我看是平日裡鬆懈了,成了懶骨頭,一個個貪生怕死的,這幾日給他們鬆鬆筋骨!當著那群兔崽子的面兒打死了一個,誰知道把一個剛來的新兵給嚇尿褲子了!” “哈哈哈哈哈!” 屋裡眾人聽見這話,不由哈哈大笑。正笑得暢快時,外頭進來一人,眾人立刻起身行禮。 “大人!” 進來的人頭戴烏紗帽,身著團花領衫,胸字首錦雞補子,腰間束著花犀帶。吳煥,字元平,兵部尚書兼參贊機務,官居二品,主管金陵軍務。 吳煥蓄著鬍鬚,眼眶深陷,身長瘦削,雖說年過花甲,但仍舊精神矍鑠。他抬手以示安撫,眾人待他坐下了,方才落座。 “諸位辛苦。”吳煥懶懶靠著椅背,一手搭上了扶手,“今日叫大家前來,是有一樁難事擺在了眼前。” 他微微抬手,身旁的長隨從懷裡拿出了一個東西,遞給了座下諸人。 姜虎過手一看,頓時大驚,“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一旁的幾個見狀,連忙從他手裡搶過,圍著看了,登時一片驚呼。 吳煥緩緩開口,道:“諸位怎麼看?” “這,這竟是真的?”其中一個人有些疑問。 姜虎哈哈大笑,說:“必然是真的,你再瞧瞧這是誰寫的?” 那絡腮鬍軍漢夠著頭看了,有些不大明白:“秦萬明,這不是蘇州知府嘛?這些年也沒大動作,他寫的怎麼了?” 立馬就有人出來解釋道:“米大人,你有所不知,這秦萬明之前可是人人讚歎的清官,極得去了的那位張首輔和陛下的看重。只可惜後面落入東廠閹人的手中,差點兒死在張錦手裡。後頭雖起復了,但已是渾渾噩噩,得過且過的性子了。” 姜虎一口乾了桌上的茶水,不屑地說:“我本就不信什麼他昏聵了之類的言語,瞧著多半是在偽裝。經了那麼一遭,要說他最恨的是什麼人,閹狗無疑!蟄伏多日,定是拿準了訊息才敢往上遞。” 他停下話語,轉頭看向上頭的吳煥,道:“大人,這可不是難事,而是個好事!” 吳煥捋了捋鬍鬚,笑著問:“哦?為何?” 姜虎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說:“黃節遊私自加稅,致使群情激憤,民亂時被投石毆殺,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黃節遊此人乃是孫奎的參隨,若有何動作,必定是孫奎指使,就算不是,也與他脫不了干係。”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