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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陳溪禾在常家時就已錯過了元宵節裡頭的燈會。 這裡的上元燈會極為熱鬧。聽聞宮中的鰲山約有十餘層,以金碧飾之,燈多如星,十分奢靡。所謂上行下效,民間自是紛紛效仿。暮色起,燈火相望,金鼓相聞,雜耍、舞樂的隊伍蔓延一二里長。遠遠望去,猶如星河倒注。 這樣想著不免有些可惜。 窗外的風吹得越發大,都聽得見院中那顆樹的響動,一聲一聲,擾得陳溪禾毫無睡意。 聽著身旁阿雲均勻的呼吸聲,陳溪禾心裡有些無奈。今天阿雲出去了一趟,出去時滿懷期待,眼中都帶著光,可一回來之後阿雲就開始沉默。 心中煩躁,陳溪禾起身穿上鞋子打算出去轉轉。 一出門就感受到了冬天的惡意,陳溪禾冷得抖了抖,裹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在院中的小石凳上坐了下來。 凜冽的風讓她更加清醒,抬頭看向那被遮住一半、若隱若現的月亮,腳輕輕地晃著。 她想起了消瘦了的父兄,想起了體弱的母親。 陳溪禾突然愣住了,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隨即臉竟然紅了起來。 她居然還想到了沈熠! 反應過來後的陳溪禾有些氣惱,顧不上心裡那點甜蜜,她強制自己不要去想有的沒的,目前命還沒保住呢。 又是一陣風,這回吹得陳溪禾臉有些疼,跟細針扎似的,也吹散了心裡的那些旖旎。 側面的門被人開啟了,是巧燕。 巧燕只穿了一件單衣,她一步一步向陳溪禾走過來,好似感覺不到冷。 陳溪禾讓出了小石凳的一邊,朝巧燕努了努嘴,示意她坐下。 巧燕沒說話,直接坐了下來。 “大晚上不睡覺,你可真行!”巧燕語帶譏誚。 陳溪禾聳了聳肩,說:“睡不著啊,難道你不是嗎?”看著巧燕的眼神帶著笑。 巧燕直接翻了個白眼:“被你吵醒的。” 陳溪禾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巧燕轉過頭:“你不好奇嗎,阿雲為什麼會有這些改變?” 陳溪禾有些意外,畢竟巧燕不是這樣多管閒事的人,她問:“你知道?” 巧燕笑了,笑得有些狂,疤痕在黑夜下隱藏了,陳溪禾恍惚覺得她彷彿還是那個豔若桃李的少女。 “說實話,你真的讓人討厭。”巧燕撇了撇嘴,“你有好的家世,有好的教養,就算是做了丫鬟,受了折辱,你還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樣子。反倒顯得我們誠惶誠恐,卑微如塵,這樣的我們跟你一比,不過都是些陪襯!” 陳溪禾不意外她會這麼說,畢竟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不算愉快。 巧燕繼續說道:“人是有私慾的,有些人為了私慾,什麼做不出來。而其中一部分人,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成為了別人達到目的時的一塊絆腳石,無論是不是你的本意。” 一番話出來,二人都沉默了,院子裡只剩著樹枝搖擺的聲音,孤寂而又冷落。 驀地,陳溪禾笑了,像是苦笑,喃喃道:“是這樣啊!” 不過也就一瞬間,陳溪禾收回了笑,認真的看著巧燕:“人這輩子都在和別人比較。我家境好,那是以前,現在的我也就是個丫鬟。比較真的是件累人的事。之前的我和現在的,若要比起來,不也挺可笑的嗎?別人的人生終究不是自己的,我無法完全理解你的處境,就像你無法理解我的處境。” 扭過頭,陳溪禾看向月亮,說:“巧燕,在我們活著的這片土地上,普通人的命如同草芥,但正因如此,我們才要活著,拼盡全力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巧燕剛剛還有神的眼光一下子暗淡,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一言不發。 庭院中二人的影子在月光的倒影下緊緊相靠…… 另一邊,沈熠還在燈下立著,身上也只披著一件玄色大氅。 想了想,沈熠下了決心,走到書案邊展信提筆,皺著眉開始寫,改改停停,一封信寫了好長時間。 “咚咚咚——” 接著就門被推開的聲音,孫雄鬼頭鬼腦的探了一個腦袋進來。 對上沈熠的眼神,孫雄露出一個諂媚的笑:“老大,還沒睡呢?”他反手關上門,一路小跑的溜到沈熠旁邊,笑嘻嘻地說:“老大,寫什麼呢?” 沈熠有些無奈,扶額道:“給都督寫信,讓他知道陳家的案子。” 再看裹得厚實,衣著齊整孫雄。顯然,這是有備而來的。沈熠道:“你大晚上跑我這兒來做什麼?” 孫奎看著沈熠洞察一切的目光,有些心虛,微微縮了縮腦袋,小心翼翼地道:“老大,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熠:“……” 看著孫雄一副難為的表情,心裡有些納悶,乾脆放下手裡的筆,道:“說。” 孫雄:“你不是讓我去查陳姑娘那天為何會出現在那兒嗎……就是,那個常清遠那兒。” 沈熠眼中寒光閃過,直直地盯著孫雄。 孫雄嚥了咽口水,磕磕巴巴地說:“常清遠應該和陳姑娘在孫宅裡認識的,倆人好像挺熟的,不然他也不會讓她在自己臥室裡養傷……”後面的聲音越說越小,氣勢也越來越弱。 沈熠臉色已經不是一般的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