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做的飯他一口不落地全部吃光。

每天課間繞著操場和教學樓跑圈的時候，口號也喊得一聲比一聲響亮。

氣溫一天天升高，頭髮也一天天變長，來不及剪，晚上做題犯困的時候，他就在腦袋後面用膠帶扎小辮，然後扯根繩子掛到牆上，一磕頭，膠帶就扯得頭皮疼，人也就清醒了。

只是苦了他爹，每晚臨睡前都要趴在床頭，給已經睡死過去的他，把頭毛一根根從膠帶上解下來。

而另一頭，系臨城也開始邊上課邊跟著導師搞專案。

雖然剛開始活兒不算多，但忙起來也是真忙，沒空過來的時候，他只能打影片電話。

剛開始童塔塔特別不適應跟他兩個人開影片，雖然距離很遠還隔著螢幕，也不需要非得盯著鏡頭，但總歸是一直面對著面，他不好意思抬頭看手機螢幕。

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問問題，對方在那頭說，他在這邊低頭記。有時問也不抬頭，抬起來也只敢瞄一眼對方的下巴。

系臨城的聲音通常都放得很輕，從手機裡傳出來的尾音，像是夾著暮春時節拂過田野的一縷清風，聽得人耳朵裡麻麻癢癢的。

系臨城是個很溫柔的人，童塔塔一直都這麼覺得。

但童塔塔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最近這段時間以來的系臨城，更溫柔了。

哪怕有些問題，要講好多遍自己才能聽明白，他也不會生氣，一直很耐心地說。

有時候那語氣甚至會讓童塔塔產生一種，被對方捧在手心裡的錯覺，這感覺讓他很害怕，卻又不捨得走開。

他不敢想象這樣的語氣，是承了多少來自長輩的壓力，於是便故意裝作著遲鈍，然後貪婪地將一切都收進心底。

童塔塔很討厭這樣無比自私的自己，好像從前那個連半分都不願讓對方為難的人已經死了。

被他親手殺死，並葬在了春日裡，那座名叫高考的大山深處。

然後春天慢慢過去，初夏著急忙慌地跑來，大雨滂沱幾回，墳頭雜草叢生。

……

五月中旬，距離高考還剩不到一個月，第三次模擬考試，來臨。

已是第三次大型模擬考，流程走了幾回，童塔塔已基本感覺不到緊張。

只不過，這次的規格可以說是完全按照高考的形式走，那場面就像是為高考進行的一場大型彩排。

聽著教室角落裡的音響播報聲，童塔塔突然在想，系臨城是不是從來都沒有聽過高考的口號。

想起來第一次模擬考試的時候，聽到這個聲音自己還會害怕，現在卻已經沒有感覺了，不知是不是因為身處熟悉的環境中。

不論如何，還是希望自己能將這種狀態，保持到高考那天。

“三模比一模二模都簡單，跟高考差不多，三模的主要目的是給學生們信心。”

似乎所有人都這麼說，但童塔塔卻並沒有感到多有信心。

成績下來後，他的眉頭就沒怎麼舒展過，倒不是因為考得不好，他還是五百多，甚至比上次501分還高了九分，510分。

班裡有人在羨慕他，班主任也在誇他考得不錯。

但他就是開心不起來，510分，他沒有夠上去年的一等線，更別提去年的特等線。

這個成績，他考不上理工大。

開考前所有人都說，三模基本就等於高考成績，等到真正高考時，哪怕有浮動也不會太大，剩下的時間太短，很難再大幅度提升成績，只要能保持狀態到高考不失誤就算贏了。

到目前這種階段，很忌諱情緒失控，成績好壞不能強求，盡力了就好。

童塔塔一直在說服自己看開點，把心態放平一點，後面還有時間，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誰。

就算最終真的考不上，那也沒有辦法了，聽天由命吧。

儘管想是這樣想的，但做卻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五月往下旬邁，高考倒計時進入數字1開頭，倒數18天。

除去其他科目的少許複習時間外，童塔塔有天刷完了一整本數學練習冊。

三模考試雖然整體分數上漲，但數學成績卻在下降。

系臨城目前正在唸數學專業，教自己也費了不少功夫，可他給出的分數卻亂七八糟，童塔塔心裡有結，很大的結。

以至於做題時他手下用勁特別大，刷完整套冊子後，手指都有些抽筋。

攢了一大摞問題，從系臨城進家門他就開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