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只是儘管理智告訴他,愛人和愛父母手足親朋不一樣,可愛人要怎麼愛?愛人是什麼感覺?
系臨城調動起大腦皮層的每根神經,每個細胞去思考,仍舊沒找尋到答案。
學會愛的前提,是否要先學會喜歡?
童塔塔曾那般肆無忌憚地向世界宣言:喜歡自己要嫁給自己。可是面對他的交往提議時,卻選擇了拒絕。
彼時那種剛發生意外的情況下,他誤會自己因為同情而發出提議,也有情可原。但是現在重新回想,他卻覺得一切都像個悖論。
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沒有喜歡過人,可兜兜轉轉,最終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說喜歡自己的人有那麼多,為什麼自己就沒有和他們一樣的感受呢……
岑昑是個各方面都非常優秀的女孩,按照他一貫以來的想法,他應該接受對方的提議。
因為正如對方所說,他們聯手,趨向利好。
情感或許會被時光洪流沖淡,但物質與利益不會,至少他有把握不會。
只是……
眼角的餘光裡,夜空被城市光映襯出淡淡霧紫的暈跡,幾粒碎星之下,沉寂的摩天輪像無法訴諸悲傷的喑啞巨人。
他的腦海中,莫名回想起那個曾在大雪中,努力壓抑也剋制不住痛哭的身影。
遠處傳來喧嚷的吵鬧聲,他望著在沙灘上追逐奔跑的身影,慢慢與記憶中的影子重疊。
他很好奇,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感,能讓人發出那樣的哭聲。
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感,能讓人默默追逐一個人那麼多年。
篝火熄滅,人群散去,歡鬧過後,所有人都回了房間休息。
翌日便要返程,系臨城卻突然陷入了某種奇怪的假期綜合徵,還未離開便感到了煩躁。
他在沙灘上慢悠悠地踱步,等到回神時,已經走到了摩天輪的跟前。
當值守人員上前來詢問要不要坐時,他潛意識裡想要拒絕,但話到嘴邊,卻是在問能不能不開霓虹燈。
摩天輪的每個座艙顏色都不同,但只有一扇艙門被開啟過,轉到跟前時,他下意識走進去,還未入座,便看到了座椅上的卡紙。
前不久他還拿在手裡聞過味道,是誰遺落於此,一目瞭然。
摩天輪向上轉動時,他望向了窗外,海平面與夜色徹底融為一體,甚至比頭頂的天空還要深沉。
遠處的夜市仍舊熱鬧,近處的海灘卻已褪去人潮,這是系臨城第一次坐摩天輪,並沒有體會到別人口中的浪漫與夢幻。
望著手指間那薄薄的卡片,他忍不住想,下午對方離席後,獨自在這裡面坐了許久,彼時對方都在想些什麼呢,會不會因為蔡夫人的話而哭呢……
回程的車子太過安靜,靜得讓人發悶。
裡城在他旁邊不停磕頭,昏昏欲睡,可他卻完全沒有睡意。
前方的座位裡,對方的腦袋在晃來晃去,顯然睡不著的人,不止自己一個。
他下意識將手伸進兜裡,摸到那片硬質的試紙。
回想起上車時,對方那慌慌張張的模樣。如此重要的東西都能輕易弄丟,也是有夠馬虎的。
他本想拿出來還給對方,但不知為何,那時那刻,某種捉摸不透的情緒,突然在心底作祟,他就那樣擅自將其藏了起來。
前座的人沒了動靜,他以為對方睡著了,不經意地側頭望向窗外時,在玻璃上看到了對方的側影。
白天的陽光太強烈,那輪廓有些模糊。
若非對方突然貼近了窗沿,他也不會看到,那雙迷濛的眼眸裡,蘊藏著巨大悲傷。
像是松鼠弄丟了心愛的榛子,小孩失去了兒童節的糖果。
連那抹淚時的動作,都彷彿透著一絲遺憾。
系臨城摸出兜裡的卡紙,躊躇著該什麼時候,以何種方式還給對方時,人卻已經下了車。
不知對方去商店幹了什麼,一直到他們下車進屋,也沒有回來。
他還在玄關糾結著,等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