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樓不大,兩層而已,上下十幾個房間,牆上爬著些略顯凋零的藤蔓植物,四周則是成排的香樟木,整個樓棟藏在樹林掩映之中,看上去幽靜而又典雅。
但這應該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辦公樓,更像是某些領導休息的區域。
走到門口,這裡有士兵守衛,詢問過我的姓名之後,又搜了我的身,將十字弩和甩棍都拿走了,說出來的時候會還給我。
按照士兵的指示,我朝樓裡走去,一路上都很安靜,來到盡頭的一間辦公室,隨即輕輕敲了敲門。
“進。”
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我便推門而入。
這是間不大的辦公室,有辦公桌、書櫃和沙發,但整體佈置卻很溫馨,從裡到外都用了暖色調,窗臺上還擺著幾盆七星花,像是來到某個人家的書房。
“你就是宋漁嗎?”辦公桌後站起來一位老人。
他的年紀約莫五十歲左右,頭髮已經白了一半,身上穿著很普通的便裝,但整個人看上去很硬朗,尤其眼神極為堅定有力,渾身上下有一種刀削般的鋼鐵氣質。
——是的,即便他刻意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來,但我還是能感覺到這是一位受過傷流過血的硬漢!
“我是宋漁!”我試著叫了一聲:“崔司令?”
“是我!”崔雄才從辦公桌後走出,面色竟然有些激動,上下看著我說:“果然和宋塵那小子有幾分相似!尤其鼻子、眼睛和嘴巴……嘿,也太像了!以前聽他說過,家裡還有個弟弟,沒想到都長這麼大了!”
他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我的肩膀,眼睛竟然微微有一些泛紅了。
看得出來,他很愛惜宋塵,看到我後有些觸景生情。
“崔司令,您認識我哥哥?”我忍不住問道。
“我何止認識他……”崔雄才苦笑著:“那小子在我手底下幹了好幾年,堪稱是我這輩子最親近的幾個人之一……”
想到宋塵確實有過當兵的經歷,我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我哥是在這從的軍。”
因為我和宋塵交流很少,所以對他的很多事都不太瞭解。
“一開始不在這。”崔雄才糾正我說:“他是因為表現不錯,才一步步升到這裡來的……後來就更有出息了,又被我上面的領導借調……當然說是借調,再也不肯還回來了!所以你就知道,他有多招人稀罕了,誰帶著他都不願意撒手了……直到他自己選擇退伍!”
說到最後,崔雄才苦笑一聲,顯然對這件事也很無奈。
“上面的領導借調?”讓我詫異的其實是這件事。
要知道,崔雄才已經是東區的總司令了,在整個華國都已經是屈指可數的大人物,他上面的領導豈不是更加恐怖了嗎……
“那就不能說了!”崔雄才搖了搖頭,指著旁邊的沙發道:“坐吧!”
我坐下來,桌上已經有熱好的茶水,且溫度適宜、顏色正好,泛著一股茶香,應該是之前就有工作人員倒的。
但我並沒有喝,而是規規矩矩地坐著,等待著崔雄才接下來的談話和詢問。
“你哥當然是很有本事的,可惜後來不學好,跑去做流氓了……唉!實在想不明白,明明大好的前途!問過他為什麼,他說要把家裡的產業給奪回來……”崔雄才嘆著氣,回到辦公桌後,就這樣和我聊起天來,“你找他多久了?”
“……小半年了吧。”我回憶了下時間。
當初我們約在雲城老家見面,結果還沒碰面,老狼就被抓了,他急匆匆趕到金陵,從此再也沒有音訊……
那已經是夏末的事情了,天氣還有些悶熱,如今已經深冬,隨時都能來一場雪。
崔雄才點了點頭:“聽顏鎮北講了幾嘴,說你挺不容易的,從南到北、跑來跑去,還經歷了不少敵人,好幾次差點把命送了……是這樣吧?”
“是的!”我仍正襟危坐。
“真夠難的!”崔雄才輕輕地嘆著氣,“你們兄弟倆真是情深似海啊……之前他當兵的時候,津貼也沒多少,但總是第一時間把大部分錢給你寄回去……然後自己省吃儉用,有時候甚至來蹭我的伙食……那會兒不知道為什麼,還罵他像豬一樣,咋就那麼能吃,偷了我至少不下十個雞腿吧,為這事還踢過他好幾腳!”
說到往事,崔雄才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卻聽得有些心酸,因為小時候過得確實挺苦,但基本上沒捱過餓,就是因為宋塵的支援。
這也是我始終不願相信他想奪家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