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擺攤的攤主，又或是正在購置東西的村民立馬紛紛唸叨起來：“這麼大一籃子豆腐，瞧著都心疼。”

“可惜了那麼好的豆腐……”

“還不是王哥兒子鬧的事！好端端的一籃子豆腐都給放壞了。”

“王哥兒子也是新手，粗心大意難免的。”

“嗐……我就是覺得可惜嘛！要我兒子幹出這種事，我非得打斷他的腿！”

隨著周遭人的對話，王阿翁面上更加苦巴巴了。簡雨晴也漸漸明白，原來是王阿翁覺得自己歲數差不多，便想將攤子交給兒子，帶著兒子做了好些日子的豆腐。

豆腐坊的活計累人，王阿翁的兒子做糊塗了，將其中一筐子豆腐擱在角落，竟是忘了好些日子。

周遭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話，眉眼間都寫滿了心疼。簡雨晴順著他們的手指，看向堆在旁邊的一木筐黴豆腐。

熟悉的模樣讓她心頭一跳。

一層白毛覆蓋在豆腐上，看上去毛絨絨的分外可愛。

這是……黴豆腐！？

簡雨晴眼前一亮，走上去端詳片刻。她打斷諸人的話語，笑道：“阿翁，這豆腐能賣給我嗎？”

場內聲音戛然而止。

王阿翁瞪大了眼睛：“晴姐兒，那豆腐發黴了，吃了會鬧肚子的。”

簡雨晴道：“那能不能便宜點？”

周遭人的視線下移，落在簡雨晴髒汙的雙手上，緊接著又看到她褲腳和鞋上的泥巴，眼裡的同情之色越發濃了。

聽說簡家大房日子苦，竟是苦到這樣了？

王阿翁猶豫了下：“這黴豆腐你要的話就拿去吧？我……我不收你錢。”

簡雨晴不想佔便宜，道：“要給錢的。”

王阿翁與簡雨晴推拒半響，見簡雨晴非給錢也只好退了一步：“一個銅板，我頂多收一個銅板，你就把整筐子豆腐拿去吧！”

簡雨晴面露笑容：“好。”

王阿翁連帶著墊在黴豆腐下的毛巾因為給了簡雨晴。他將黴豆腐放進竹籃，想了想還是又叮囑道：“晴姐兒，你嘗一塊，不好就趕緊丟了，別吃壞了肚子啊！”

“要是吃出了病，那可得不償失啊！”

“我知道的，王阿翁您就放心吧！”簡雨晴笑著應了聲，滿心歡喜地往回走。

等她走遠，周遭百姓忍不住說道起來：“這是河頭村的晴姐兒吧？倒是個有善心的。”

“晴姐兒？”

“就是簡大郎的女兒。”

“哎呀，就是赴長安趕考結果沒了人影的那個？”

“寡母扯著三個孩子呢。”

“我看不是善心，八成是窮得買不起東西吧？我看她就買了兩個銅板的豆腐，其他都沒買呢！”

“哎呀……”

“可憐見的，居然吃起餿豆腐……”

別看他們嘴上一個個說著可憐，裡面有著不少幸災樂禍的人。幾個碎嘴的婆子更是很快將話語傳開，添油加醋說著簡家大房的窮酸樣。

簡雨晴如獲至寶，腳步匆匆往家裡趕。走到半路上，她遠遠見著幾名婆子站在一家院門口閒聊。

婆子嘴碎，簡雨晴原本想繞過去。不過不等她走遠，眼尖的盧婆子先開口喊道：“晴姐兒回來了？我這裡有剛烤出來的胡餅，晴姐兒要不要嘗一個？”

胡餅乃是最常見的主食之一。無論在富貴人家，又或是在平頭百姓中都很受歡迎。

要說區別大體體現在餡料上。

富貴人家會填入滿滿當當的餡料——最受歡迎的便是羊肉餡。

簡雨晴曾吃過一小塊。

即便是帶回來時已經涼透，再用爐子熱上一遍的，也沒有人能抵抗住它的美味。用胡椒茱萸等香料醃製調製好的羊肉沒有半點羶味，油脂豐腴，肉香濃密，堪稱一絕。

至於河頭村裡，當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