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一回到房裡,流螢便端來一盞熱茶,她一手捧著茶,一邊把濃雨喊到身前:“顧三郎說了什麼,令如娘這般低落?”
“回縣主,如娘告訴顧三郎,她要和崔離郎定親了,顧三郎聽了雖然難過,卻是祝如娘日後和順。”
“呵……”清妧樂了。
“縣主,這顧三郎當真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說如娘私下都送了他好幾千銀,他怎麼能這般無情?”
正要進門的盧掌事聽見,快走兩步,衝到濃雨跟前。
“濃雨,休要胡說!不管顧三郎如何,他都是主子,是縣主未來的夫君,輪不到你一個婢子說三道四!”
“婢子知錯。”
“掌嘴二十。”
濃雨乖乖抬手,用力地抽打嘴巴,清妧想說算了,卻叫盧掌事狠狠瞪住,她只能默默把話吞了回去。
二十巴掌打完,濃雨的小臉變得又紅又腫。
“濃雨,若還有下一次,那便不止掌嘴了!”
“是。”
“流螢,帶濃雨下去吧。”
“是。”
等人全退走,盧掌事朝清妧屈身,臉上俱是嚴肅。
“縣主,婢子知道您對世間規矩嗤之以鼻,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您是主子,便是稍稍放肆,都會叫家中長輩嚴厲訓斥,何況是這些婢子們?”
“濃雨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
“她固然是說得一句實話,可她今日能對縣主說一句實話,來日便可對旁人說一句實話,而這實話恐會累及縣主。”
“好,今日是我錯了,我保證
再也沒有下一回,成不成?”
盧掌事無奈嘆氣。
初認識縣主的時候,她一身的冷冽和疏離,無論是殺綠綺,還是發落司巧,絕無半點手軟,她便當她是心狠手辣者。
可伺候地久了,她才知道,縣主只對有心算計她的人心狠,對忠心的身邊人卻是難得一見的好。
“縣主,顧三郎因為如孃的親事退縮了,後面的事就變得有些難辦。”
“那就幫他們一把。”
“縣主打算怎麼做?”
“範四郎蒙陛下天恩,做了國子監的掌事夫子,這般好事,範四郎是不是該設宴,好好款待友人一番?”
“縣主是想讓範四郎請顧三郎?”
“不,那便太刻意了,讓範四郎挑個顧三郎剛好在的時候,邀請顧六郎,以顧三郎的心機,定會想盡辦法一同前往。
屆時,讓範四郎藉著酒醉說自己並非清廉之人,只要國子監有人給他一萬銀,便定會讓那人摘得頭名。”
“縣主,顧三郎能上當嗎?”
顧浥塵能成陵陽第一貴公子,除卻他確有些本事外,也是因為他汲汲營取,不像崔鬱離,謝扶光那般淡泊名利。
可此番不同往日,誰能拿下國子監頭名,便可被皇帝破格任用,世家子弟又怎麼可能如往日那般無所謂?
一旦崔鬱離和謝扶光認真了,那顧浥塵就勝不了,他若不能勝,那便還是那個空有名頭卻高不成低不就的二流世家公子。
“去傳信吧。”
人定時分,清妧在流
螢得伺候下,準備就寢,盧掌事匆匆進門:“縣主,折綿來尋流螢。”
清妧勾唇:“看來如娘是無計可施,故而叫折綿來向你這個女諸葛求援了。”
“妧娘,婢子該怎麼說?”
“自是誠心誠意地教她。”
“婢子明白了。”
流螢提著更燈走到院門口時,折綿正裹著棉衣靠在一刻大樹下。
“折綿,你找我?”
折綿抬眸,慘白的臉上掛著兩條晶瑩剔透的淚痕。
“流螢姐姐,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妧娘不許院中人亂走,我求了盧掌事才能出來片刻。”
折綿苦笑:“難怪姐姐昔日常說,做婢子的最苦,我這回兒總算是知道了。”
“如娘罰你了?”
折綿上前一步,只一步就疼得她齜牙咧嘴。
“白日捱了二十鞭笞,這會兒天黑,我想找流螢姐姐陪我出去看個郎中,不知道流螢姐姐可願意?”
“我只怕自己出不去。”
“不會的。”
於是流螢一手提著更燈,一手扶著折綿,穿過影影幢幢的樹影。
“綠綺死了,司巧沒了,偌大的安府,也就剩流螢姐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