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浥塵目色沉沉,他先環顧四周,見四下確無旁人在,強忍住立刻伸手討要一萬銀的衝動,輕勾嘴角:
“如娘,宮內禁私會,不如等離了宮,我們再好好說話?”
“表哥怕了?”
“……”
他難道不該怕嗎?可想到一萬銀還未到手,他便忍下狂躁。
“如娘,某是怕害了你。”
如娘俏臉泛紅:“表哥對我真好~”
“那一萬銀?”
“一萬銀在那兒,表哥隨我來。”
顧浥塵順著如娘指尖輕點的方向望去,夜色沉沉的彼方,靜默地矗立著一座宮殿,似是一座廢棄了很久的宮殿。
“怎麼在哪兒?”
“就是在那兒。”
“……”
顧浥塵心下微緊,回身看留心拱門下的小宮人。
折綿屈身低言:“顧三郎放心,億流閣是座廢宮,十餘年都無人去了,守門的小公公便是看見了,也不會多言。”
“那便走吧。”
幾人遂往憶流閣走,小公公們果然沒有阻攔。
廢宮前無燈,殿前的長階上,枯草長得幾有半人高,寒風捲著雜草,吹出猶如鬼魅的“桀桀”聲。
“表哥,我怕。”
此時的顧浥塵心下已十分鎮定,他伸手,攬住如孃的細肩。
“莫怕,有某在。”
如孃的心,“嘭嘭嘭”地直跳。
上了階,折綿推開殿門,而後將一盞更燈留在地上。
“表哥,我們進去吧。”
“如娘,一萬銀呢?”
如娘笑笑,率先走進大殿,等她走到更燈旁,才從衣袖中取出存有一萬
銀的飛錢:“表哥,只要你進來,我便把飛錢給你。”
顧浥塵衝進大殿,可他將將走到如娘身邊,如娘便抬手,將飛錢拋了出去。
飛錢掠過他頭頂,落在折綿的腳邊。
折綿伸手,關上殿門。
“如娘,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只是想讓表哥多陪我說會兒話。”
“如娘,某必須在子夜之前將飛錢交給範四郎,否則他承諾某的事便不作數了。”
殿外,折綿聞言屈身:“顧三郎,此事不如就交給婢子去辦吧,婢子保證在半個時辰之內,將飛錢送到範四郎手中。”
如娘嬌笑:“表哥,你看,這不就解決了嗎?”
聽著折綿走遠的腳步聲,顧浥塵只能笑笑,朝如娘拱手作揖:“如娘,這一萬銀算是某借得,待來日,某必定雙倍奉還。”
“表哥,我要得不是錢。”
顧浥塵小退半步:“如娘,陛下已為你和崔離郎賜婚,你我之間再無可能。”
“可你不是說,只要來年拿下國子監的頭名,便去求阿孃把我嫁給你嗎?”
他是這麼想過。
安家二女,妧娘貴為嫡女,高不可攀,可如娘卻不同,以她不尷不尬的身份地位,陵陽城內鮮少有貴家會娶她為正妻。
可姨母一向心疼如娘,怎麼都不可能讓她去貴家做妾,卻又捨不得她嫁去不夠富貴的人家吃苦。
如此,顧家就是她最好的選擇。
只要他能高中,便是陵陽城內獨一無二的青年才俊,屆時,他若能以
平妻之禮娶如娘進門,姨母定會答應。
可如娘居然攀上了崔家,且是今日在殿前勝過他的崔離郎?!
顧浥塵一邊憤恨不已,一邊卻再往後退:“如娘,崔離郎勝過某許多,你同他在一起會幸福的。”
“我不要!”如娘尖叫,“表哥,我只喜歡你一人,在我心裡,崔離郎也好,謝光郎也罷,都遠不及你!”
阿孃被休棄後,帶著她回到顧家,那時,她第一次見到顧三郎,當時的他穿著一襲青白長衫,站在庭院的一棵桃花樹下,美好地像是個小仙君。
她當時便在心裡發誓,此生只嫁給表哥。
“表哥,只要你願意,我會傾盡一切地陪著你,陪你走過寂寂無名,走向功成名就。”
顧浥塵的心忽而閃過一絲動容。
迷離的更燈前,他覺得如娘生得竟是這般美,美得像是他夢中時常一道巫山雲雨的神女,他不由地向前兩步,緊緊摟住了她。
“如娘,某隻怕委屈了你。”
“能和表哥在一起,我便再無委屈。”
如娘輕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