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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入彀中

憶流閣。

卿流景懶懶地歪在榻上,一邊隨手翻著《刑典》,一邊聽暗七一字不落轉述皇后和趙世堯的對話。

“殿下,趙尚書走時,皇后還未下定決心。”

“無妨。”

皇后不急,趙家急,趙世堯會幫皇后下決心的。

“對了,殿下,今日在龍榻前,七殿下差點要對縣主——”

卿流景忽而正起身,唇角的淡漠頃刻間變作獵殺的狠絕,暗七嚇得心下一抖,撲在地上急言:

“殿下,縣主無礙。”

“本殿不著急送人去死,偏偏有人急著尋死,既如此,本殿成全他!”說著,卿流景復又勾起唇角,“你速回大明宮,喂皇帝吞下一半解藥。”

“是。”

暗七一走,卿流景便問星迴:“卿雲牧那個蠢貨查得怎麼樣了?”

“回殿下,差不離了。”

“崔鬱離回來沒?”

“早間回得。”

“讓他走一趟大皇子府。”

夜色漸濃,月亮隱沒在厚厚的雲層,一輛馬車急急地停在大皇子府前。

“郎君,到了。”

伍硯書步出馬車,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郎君行到馬車前,朝他拱手作揖。

“大皇子府客卿,公羊,見過伍廷尉。”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公羊先生,失敬失敬。”

公羊笑而錯開身:“伍廷尉快快請進,大殿下急著見廷尉大人。”

“好。”

快到書房,伍硯書聽見裡面傳出一陣笑聲。

他頓時覺得奇怪,大殿下深夜召他來,難道不是談陛下中毒案嗎?

若是,房裡

的人會是誰?

等他進了書房,心裡的詫異更濃,因為和大殿下相談甚歡的人,竟是那被清河氏除名的崔鬱離。

“小僕拜見廷尉大人。”

“……”

崔鬱離被奪新科狀元,是為珍娘,可他深怕被牽累,在大明宮上竭力否認珍娘與他有情,叫他人財兩失。

伍硯書不免有些尷尬。

“崔家郎君,你怎麼也在?”

崔鬱離不說話,卻是看向卿雲牧,卿雲牧立刻替他回答:“伍廷尉,離郎是本殿請來的貴客。”

伍硯書不由地神色一凜。

如今的崔鬱離,說得難聽些,是陵陽貴家眼裡的過街老鼠,莫說請他來家中做客,便是路上撞見,都是要避避開的。

伍硯書不明所以,公羊卻笑而言道:“廷尉大人,崔離郎從明州來。”

“明州?”

崔鬱離這才接過話頭:“小僕被遣出崔家後,打算遊歷天下,走到半路,聽聞明州遭逢水患,就轉道去了明州。”

“明州如何?”

“甚慘。”

“唉……”伍硯書長嘆,“天災難料,可憐了百姓。”

“廷尉大人,明州水患,是天災,亦是人禍。”

伍硯書再次心驚。

明州刺史在修建明州堤壩時貪墨瀆職,此事範宰輔昨日才收到三殿下送來的八百里加急,按照書信所言,刺史被抓是八天前的事。

崔鬱離此刻人在陵陽,便他快馬加鞭趕回陵陽,那他離開明州也至少是在十四五天前,他又如何知道,明州水患是人禍?

卿雲牧

見伍硯書不言,笑道:“看來伍廷尉已經知道此事?”

“回大殿下,臣是今早得知的。”

“那麼敢問伍廷尉,人禍指誰?”

“自然是明州刺史。”

“不止。”

伍硯書側首,目光再次落在崔鬱離。

崔鬱離甚是乖覺,開口道:“明州和酈洲毗鄰而居,據兩府的百姓說,兩位刺史感情深厚,時常坐在一處飲酒作樂。”

伍硯書是何等精乖之人,立刻聽懂崔鬱離的言下之意。

“你是說,明州堤壩決堤,酈洲刺史亦是禍首之一?”

“不止。”

伍硯書的雙眉頃刻間蹙成死結。

大皇子傲氣,以崔鬱離現如今的處境,絕不可能成為他的座上賓,除非,他帶來的訊息極為重要,重要到能助他問鼎帝位。

難道——

正此時,崔鬱離再道:“酈洲刺史是元初九年的探花郎,但因為家境尋常,一度仕途不順。

後蒙趙尚書賞識,娶了趙家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