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雨立刻湊上來,悄聲問:“可是縣主捨不得?”
“恩。”
“那婢子去追。”
“小心些,莫要叫人察覺。”
“好。”
濃雨掠出迴廊,奔入雨中,然,她才出廊下,便叫星迴攔住:“小丫頭,殿下心情不好,你趕緊回去吧。”
“可——”濃雨剛要說不,卻被星迴臉上的冷意駭住,“……是。”
天色愈暗,暴雨愈急,若谷撐著傘,眼見卿流景的步子越走越虛浮,待他們終於登上憶流閣前的高階,卿流景腳下一軟,栽向前。
“殿下——”
星迴大駭:“若谷,速去請藥王。”
“好
。”
而後,星迴略躬身,橫抱卿流景:“殿下,得罪了。”
殿下的身子越發瘦弱了,過去他也瘦弱,可不至於如現在這般,抱在手裡好似沒有重量似地。
等星迴把人抱上臥榻,卿流景已有些神智不清,他一沾上臥榻,便側過身,將自己緊緊蜷起。
卿流景的衣衫被冷汗浸透時,藥王拎著藥箱,直奔臥榻,他指尖搭上卿流景的脈搏,數息後,藥王的臉色急轉直下。
“這是怎麼回事?!
我走之前,才替殿下診過脈,那時殿下身子分明還不差,這才過去三個月,殿下的脈象竟然呈現出油盡燈枯之像!
星迴,若谷,你們當真按照我吩咐你們的,好好照顧著殿下嗎?”
“……”
星迴和若谷不能答。
殿下若不自傷,身子不會敗得這麼快。
得不到回答的藥王越發地憤怒:“星迴,若谷,殿下身子金貴,經不住半點怠慢,否則,那八苦長恨花就會發作,而一旦發作,殿下便要嚐盡世間最難捱的痛楚,你們到底知不知道?!”
他們怎能不知?
可殿下有命,誰敢不從?
“奴知錯。”
“那便去領罰!”
“是。”
星迴和若谷埋首,退出寢殿,藥王看著倒在榻上的卿流景,面色憂沉甚夜色。
他是北夷死囚,若非蒙卿流景搭救,早已身死魂消,是以,他在被救下的那一刻就對天發誓,這一輩子哪怕萬死,都要報答卿流景。
可八苦長恨花是天下至陰至狠
的毒藥,即便他自詡醫術天下第一,也無能為力,若他再不配不出解藥,只怕——
“公明,本殿無礙。”
藥王伏首:“殿下,是卑職無能。”
“不是你無能,而是八苦長恨花無解。”
“殿下,既您什麼都明白,又為何不能保重自己呢?是,此刻,八苦長恨花還無解,可只要殿下能多給卑職一點時間,說不得——”
“沒用的。”
“不,卑職相信事在人為。”
卿流景淡笑:“本殿不攔你。”
“……”
藥王抬眸,胸有萬千言語想要訴說,可對上卿流景那雙冷漠自持的雙目,他又發現,言語與他,皆是徒勞。
“殿下,卑職此次尋到一味藥,雖還是不能解八苦長恨花的毒,但若殿下服用,定能極大地壓制住長恨花的毒性。”
“辛苦你了,公明。”
“殿下好生休息,卑職這就去煉藥。”
夜深到了極點,几案上的燭火暗地將要熄滅,卿流景懶懶挑眉,朝著房梁一角緩緩勾起唇角。
“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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