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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天昭昭

沈戎朗聲答:“回廷尉大人,顧時娘嫁入沈家後,草民甚是喜歡她,可她待草民寡淡,日子一長,草民也就放下了。

為延續香火,草民在母親的安排下,納了一房妾氏,妾氏又在次年為草民誕下一子,可未等沈家慶祝,次子突然死了。

然,那時沈家人都以為是次子體弱,命該如此,可數日後,顧時娘突然告訴草民,是她殺了次子。

草民自然不能信,可顧時娘竟然拿著毒殺次子的藥,跑到我母親的跟前,親口坦誠她殺人的罪責。

母親被驚到一病不起,不足一月,離了世,之後,父親命我寫下休書,把顧時娘和女兒如娘,一併送回了顧家。”

“沈戎,顧時娘毒殺你的次子,你為何沒有報官?”

“草民有罪。”沈戎伏首,“沈家家門不幸,娶到一蛇蠍婦人,可這不幸終歸是樁家醜,不便訴於旁人。”

“那為何今日你又來說了呢?”

“不敢瞞廷尉大人,這十來年,沈家過得十分艱難,託顧時孃的福,沈家一門死得死,病得病,偌大一護人家,只剩下我一人還苟活在人間。

我不怕死,可不敢就這麼死了。

所幸,天理昭彰,報應不爽,終於叫我等到報仇雪恨的這一日!”

說罷,沈戎連叩三首:“廷尉大人,修羅柳難覓,不止顧嘉娘死於修羅柳,我的次子亦是死於修羅柳,廷尉大人只要差人開棺,一驗便知。”

“好!”

淅瀝的細雨,

終是在不知不覺中,變成大雨。

皇城前的百姓,或脫下外衣披在頭上,或將籃筐頂在腦門,他們寧可叫雨淋得透心涼,也不願意就此退去。

高階上,皇帝的面色蒼白了幾許,他垂著眼眸,覺得胸腹之間的難耐漸有翻江倒海之勢,以至於他指尖微緊,幾乎受不住,要叫王忠立時取一顆仙丹來。

王忠察皇帝異常,悄聲急問:“陛下,您怎麼了?”

皇帝煩躁地搖搖頭。

“伍硯書,雨勢越大,你須儘快審結此案,若再叫百姓淋下去,只怕明日陵陽將有半城的百姓感染風寒。”

“那微臣不等仵作驗屍了?”

“沈戎既敢任由仵作去驗他兒子的屍骨,可見他兒子必定是死於修羅柳,你不必乾等一個必然的結果。”

“陛下明鑑,微臣領敕。”

說罷,伍硯書拿起驚堂木,重重砸下:“顧時娘,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毒殺了顧嘉娘嗎?”

顧蘭時抬頭,笑著反問:“敢問廷尉大人,妾憑什麼認罪?妾是毒殺了沈戎次子,可妾沒有毒殺顧嘉娘,難道有人親眼見妾毒殺了顧嘉娘嗎?!”

“好一張厲嘴,罪證分明已確鑿,你卻還死咬著不放,這是篤定本官不敢對你用刑嗎?!”

“廷尉大人自然是可以對妾用刑,可一旦用了刑,就算妾認了罪,那也是屈打成招,是冤案!”

“你——”

伍硯書差點被氣死。

就在這個時候,伏首在地的香鶯再次開口:“

廷尉大人,婢子曾親眼看見時娘毒殺嘉娘。”

顧蘭時扭頭,目光如厲鬼一般。

“香鶯,若你再敢胡說八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撕了你!”

伍硯書立刻對南宮文軒道:“有勞南宮將軍,替本官捂住顧蘭時的嘴!”

南宮文軒抬手,示意禁衛軍上前,未等禁衛軍動手,顧新陽已先抬起手,將顧蘭時按在地上。

“不勞南宮將軍,下官保證,再不會允時娘多說一句。”

見此,伍硯書沒多說話,他將目光定在香鶯身上:“香鶯,顧時娘究竟是怎麼一步步毒殺顧嘉孃的,你速速從實招來!”

“回廷尉大人,先前婢子說過,時娘傾慕國公爺,她聽聞嘉娘身子不好,便立刻去安府探望嘉娘。

那時,顧家才和國公爺提及,若是嘉娘病故,便要國公爺另娶一顧家女入門,照顧年幼的縣主。

可國公爺不肯,顧家人無奈,就尋到嘉娘,哄得嘉娘同意了此事。可過了一日,國公爺就怒氣衝衝地跑到顧家,要顧家人儘快將待嫁的女兒全嫁出去。

顧家雖然恨嘉娘不守信用,卻畏於國公爺的怒氣,不得不答應。

不久,嘉孃的身子越發虛弱,陵陽城的貴家,不少往安家說媒的,可那會兒顧家才把女兒們都嫁了出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時娘毒殺了沈郎君的次子,被休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