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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宴上鬧

分家之於富貴人家而言,從來不是新鮮事,然,當著一眾賓客的面談分家,顧家大概是陵陽城內的獨一戶。

顧少陽敢這麼做,無非是顧家待他不好,才叫他連遮掩家醜的心都省了。

而這個想法,不僅在賓客心裡流轉,亦在顧遠林腦中盤旋。

正當顧遠林怒氣要失控時,顧新陽和顧仲陽衝到顧少陽左右,想要把顧少陽拖下去。

“阿爹,少陽喝多了,我們扶他下去省省酒。”

“恩。”

眼看顧少陽要被拖下去,他心下一橫,甩開顧新陽和顧仲陽,衝到顧遠林身前跪下:“阿爹,我沒喝醉。”

顧遠林氣得臉色發青,若非面前坐著數十賓客,他早就掄起手掌,掌摑顧少陽了。

他知道婉秋看不上少陽,也知道她在不少事情多多少少會虧待少陽,可起碼在大事上,她不至於。

先前少陽得趙尚書青眼,一朝升任太常寺卿時,婉秋就同他說起分家一事,還說再不分,難保少陽對顧家不生出恨意。

他那時痛罵婉秋,說她心胸狹窄,如今看來,竟不是婉秋多慮,而是他錯看了少陽!

“你非要在這會兒說分家?”

“是。”

“好。”顧遠林重重點頭,“既你非要分家,我沒道理強留你,只你非在這會兒說分家,莫不是再不想和顧家有往來?”

“兒子不敢。”

是不敢,而非不是。

顧遠林的心瞬間就冷透了。

“分家可以,只顧家如今是個什麼情形,你心

裡明白,若你指著分家以後,顧家能給你多少家財,那是不能的。”

“阿爹不必多言,兒子明白。”說著,顧少陽仰面,“只要阿爹答應兒子分出去,兒子什麼都不要。”

“好,好,好。”顧遠林怒笑,“我沒有不同意的,便是你現在馬上就要分出去,我亦不留你。”

顧少陽連叩三首:“兒子不孝,謝阿爹成全。”

而後,顧少陽起身,對一眾賓客道:“勞諸位大人作證,我顧少陽今日正式分出顧家,從此彼此分離,各行其是。”

賓客們色訕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茬。

顧遠林冷著臉道:“既已分家,那顧家的這通喜事便和三房無關,你還是回去收拾收拾,儘快搬出去。”

“是。”

顧少陽垂首而退,他向外時,有一人正急急往裡衝。

穿一身素服,面色肌黃的香鶯衝到宴席中央。

“敢問大理寺卿可在?”

伍硯書起身:“本官在此。”

“廷尉大人,奴婢香鶯,狀告安樂縣主縱容家奴,把時娘當作欽命要犯,鎖在後宅院落不得出,還請伍廷尉救時娘於水火!”

伍硯書指尖微緊。

昨日顧家親自往大理寺請他,他就該猜出顧家另有所圖,偏偏他急於和陵陽城的官員打好關係,未深思就應下了。

如今,真真是悔之晚矣。

“香鶯,溱國有律,奴婢告主子者,當先滾過釘板。”

“廷尉大人,婢子不怕死,可時娘等不起,還請大人慈悲,

先救時娘。”說罷,香鶯撲在地上,重重叩首,幾次之後,她的額心變得鮮血淋漓。

“這……”

伍硯書滿臉為難,沒有說話。

正此時,宴會上,有一賓客忽而起身:“廷尉大人,有道是人命關天,萬一這婢子沒有胡言,大人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可若婢子是胡言,那廷尉大人往安家一探,亦是為證安樂縣主清白,下官以為,廷尉大人不妨一去。”

這話說罷,不少賓客點頭稱是,顧遠林見之,方才起身。

“不瞞廷尉大人,前日這婢子來過顧家,她說時娘被囚在房中,困頓不堪,求顧家出面,再把時娘接回顧家。

可老朽不信,命人把她打了出去,誰能料到,她今日竟膽大包天地求到廷尉大人跟前,真是罪該萬死。”

說著,顧遠林大喊一聲:“來人,把這膽敢汙衊縣主的刁婢拖下去,亂棍打死!”

“顧老爺,婢子沒有胡說!”

然,顧家的奴僕已經衝上來,揪住香鶯便要拖出院外。

“廷尉大人,時娘是安家嫡婦,安樂縣主嫡母,陛下親封的二品誥命夫人,難道您要眼看著她死得不明不白嗎?”

伍硯書瞬間肅目:“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