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單論崔元香的脈,或許問題不大,但結合崔元香面上顯出的狀態,只怕她的身體大有問題。
“將才——”
“且慢,葛太醫。”清妧出言,打斷葛潘,因為一旁,濃雨一直在眨眼,提醒她有人正跟在他們身後。
“怎麼?”
清妧笑笑,指著七風居方向:“今日七風居似是又滿客,想來是出了什麼新品,不如我請葛太醫嘗一嘗?”
“那便多謝縣主。”
兩人走進七風居,大堂,果然擠滿食客,小二殷勤地迎上來:“縣主,樓上有雅座,小的引您上去。”
“不必,今日我坐大堂。”
“這……”
流螢立刻取出一錠銀:“勞煩。”
小二樂呵呵地接過銀子:“好嘞,請縣主稍等。”
有錢能使鬼推磨,小二拿銀子,很快替他們清出一張臺子。
等他們坐下,清妧覺得耳邊的說話聲,似是夏日的蟬鳴,鬧得人腦袋嗡嗡。
如此喧囂,哪怕跟在後面的人有千里耳,也不好使了。
不多時,小二送來茶水。
“縣主,這是今日新品,茶,詠秋。”
“有勞。”
“縣主客氣,若您有吩咐,隨時喊小的。”
“好。”
等小二退去,清妧笑著舉著茶盞:“葛太醫,嚐嚐?”
葛潘低眉,他落在茶盞上的眼神寫滿憂慮。
“縣主,您覺得三皇子妃的脈象如何?”
“滑脈,脈象平穩,卻偶爾滯澀。”
“那依縣主之見,這滯澀從何而來?”
清妧搖搖頭,斂眉端起茶盞。
杯沿
貼到唇邊,茶香已入鼻,卻聽葛潘道:
“老朽將才說,三皇子妃神情呆滯,並非患上離魂,而是心有鬱結,但其實,三皇子妃的鬱結,或許不是病症,而是病因。”
“是嗎?”
“不瞞縣主,老朽懷疑,三皇子妃,很可能是中毒。”
“……”
清妧輕嘆,放下茶盞。
“既葛太醫看出端倪,為何不對三殿下實話實說?”
“縣主不也看出來了嗎?”
“……”
她不是看出,是略有猜測。
崔元香之病,源於腹痛,那時,崔元香已看遍陵陽名醫,名醫皆言,崔元香是憂思過重,致胎像不穩。
但中秋宮宴,她曾見過崔元香,當時陪她進宮得是顧宓娘,說明那時的崔妧娘已經身子不適。
可她看見崔元香時,她臉色紅潤,腳步穩當,毫無胎像不穩的徵兆。
若崔元香的腹痛為真,胎像又沒有不穩,結合今日斷出的脈象,以及他們出門後就有人尾隨,她只能得出一種可能,崔元香之病,非病,而是人禍。
葛潘醫術高超,在探崔元香脈搏時,察其脈象詭異,推出她或是中毒,他猜她也已察覺,所以,卿雲禮問她崔元香身子如何,他急忙回答。
“縣主,自來皇家人在飲食上會比尋常人注意,三殿下又不似旁的皇子,後宅娘子眾多,存勾心鬥角之患。
所以,三皇子妃被投毒的可能性極小,若有,只可能是——”
是什麼,葛潘沒說,但剩下的話,他知道
她明白。
清妧側首。
此刻,他們靠窗而坐,七風居前的十字街上,行人絡繹不絕,尤記得當初,她曾在此,撞上為崔元香打酒的卿雲禮。
當時,流螢感嘆,說崔元香之幸,足叫陵陽城的小娘子豔羨不已。
也因此,哪怕卿流景一再表明他對卿雲禮的厭惡,她卻始終不信,不信一個待妻如珍似寶的郎君,會似卿流景說得那般不堪。
可——
一如葛潘所言,能致崔元香中毒的人不多,若她知曉害她的人是卿雲禮,那她淡漠到絕望的痴傻便有理可循了。
“葛太醫,依你之見,三皇子妃最有可能中了哪一種毒?”
“縣主還記得您的母親中了什麼毒嗎?”
“修羅柳?”清妧喃喃,隨即搖頭,“不對,如果三皇子中得是修羅柳,她的脈象不該是這樣。”
葛潘再問:“縣主,您以為三皇子妃脈象中的遲滯源自哪裡?”
“源自哪裡?”
她雖在號脈一道上略有天賦,但脈象複雜,引發起脈象改變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