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衝進鸞鳳殿。
果然,皇后坐在高處,正抬起袖子抹淚。
他的心,越漸煩躁。
韓家事,絕不可能是母后疏忽,定是有人見不得他和母后得了好處,所以暗中搗鬼,想害他們。
他原想尋母后商議一二,結果卻撞見這一幕。
看來,便是阿孃做了皇后,也幫不上他什麼忙。
小紅立在高階上,怒問杵在殿中的尚衣局掌事:“孫掌事,娘娘讓尚衣局做棉衣,你怎麼做成了春衣?!”
“回紅掌事,娘娘讓尚衣局做得就是春衣。”說罷,孫掌事從袖中抽出一本冊子,“這是娘娘下給尚衣局的鳳命。”
小紅拿過冊子一看,上面果真寫著春衣。
“這是怎麼回事?”
卿雲牧一把搶過冊子,他先是掃了一眼,然後把冊子砸到孫掌事的腦門。
“母后命尚衣局製衣是為寒食節,孫掌事既是宮中老人,難道不知道寒食節該做棉衣還是春衣?
就算是母后一時疏忽,把棉衣寫成春衣,孫掌事見了,不知提醒,反倒將錯就錯,便是瀆職!”
說罷,卿雲牧揚聲:“來人,把孫掌事拖下去,鞭笞五十!”
鞭笞五十是要人命的,可高座上的皇后只管垂淚,立在殿內的一眾宮婢,默默垂首,無一人敢求情。
婆子衝進來,扣住孫掌事要往外拖。
孫掌事怒言:“皇后娘娘要打死婢子,婢子不敢求饒,但婢子是奉命行事,婢子沒有犯錯!”
“好一個沒有錯!”太子抬起
手,猛地甩上孫掌事的臉,“孤原只是罰你五十鞭笞,可你卻不知悔改,如此,不如打死!
來人,把——”
“幹什麼!”
殿外,突然傳來皇帝的怒言,須臾,皇帝沉著臉,走進鸞鳳殿。
“太子,你又想打殺誰?”
卿雲牧眼底閃過一絲心虛,隨即理直氣壯地答:“回父皇,兒臣就是教訓一個犯錯的奴婢。”
“婢子沒有錯!”孫掌事甩開婆子,跪在皇帝腳邊,“陛下,皇后娘娘命尚衣局制春衣,尚衣局不敢抗命。
如今,春衣製成,娘娘卻說她要得是棉衣,是尚衣局弄錯了,婢子不肯認,太子殿下就要打殺婢子!”
“父皇,她胡說,母——”
“閉嘴。”
看著太子臉上的桀驁不馴,皇帝心裡閃過一絲猶疑,立雲牧為太子,會不會是個天大的錯誤?
“太子,易章的話你是半句沒聽見去嗎?!
你是太子,應該在東宮學習治國,而不是跑到鸞鳳殿替你母后打殺宮婢!若你再不知悔改,朕不介意廢了你!”
“……”
“還不滾回你的東宮去!”
卿雲牧急急拱手,像是倉皇逃竄的耗子,奔出鸞鳳殿。
高階上,皇后後知後覺地衝下來。
“臣妾拜見陛下。”
“告訴朕,你到底命尚衣局製得是春衣,還是棉衣?”
“臣妾……不知。”
“不知?”
皇后聽出皇帝不悅,趕忙撲在地上,揪住他的褲管:“陛下,臣妾只是告訴尚衣局,往年怎麼辦的,今年
還怎麼辦。”
“去年,陵陽天熱,廢后遂上表朕,改棉衣為春衣,免得浪費,為此,朕還表彰了她,此事,你不該不知道。
便你不記得了,按照宮規,尚衣局會在衣裳開制前,到鸞鳳殿上稟,今年製衣多少,花銷幾何?
待你批覆後,尚衣局才會開製衣衫。
今年,孫掌事沒來鸞鳳殿嗎?”
皇后不敢答,孫掌事卻揚聲:“回陛下,婢子上稟了,皇后娘娘的批覆就握在紅掌事的手裡!”
皇帝抬頭,只見小紅慌忙把製衣冊藏到身後,見此,皇帝看著趴在腳邊的皇后,心裡盈滿失望。
“朕不該封你為皇后的。”
“陛下,臣妾知道錯了,求陛下寬恕,臣妾發誓,絕沒有下一次。”
皇帝搖搖頭,對孫掌事說:“讓尚衣局再製一批棉衣,現在製得春衣收著,來年開春,再送往各宮。”
“是。”
“退下吧。”
等孫掌事退出鸞鳳殿,皇帝的神色更冷,他踢開皇后,走上高階,坐到鳳位,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皇后。
“九月初九,宮裡都往各家送過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