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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舌燦蓮

清妧的話,令皇帝驟然怔住。

安清妧的頑劣之名,他略有耳聞,可他竟不知道,她亦擅狡辯!

本以為一個未滿十四歲的小娘子,他稍稍恫嚇,便會慌得不知所以,進而認下這樁事,卻不想,她居然能以《刑典》來自辯。

皇帝心裡頓時生出一股不悅,這股不悅在對上清妧那張過於驕傲的臉時,變成了濃烈。

看來,他得教教她,什麼是帝王威儀不可觸!

“安樂,你在叫屈?”

“是。”清妧仰面,朗聲答,“陛下,宮人知折綿先前是小女的婢子,便當是小女約見顧三郎,而又因小女和顧三郎有婚約,便覺小女與他見上一面不算壞了規矩。

就因為這番聽起來是那麼回事的話,便可罔顧他知宮規而壞宮規的罪責了嗎?!”

宮人立刻大叫:“安樂縣主,奴——”

“閉嘴!”清妧怒斥,眉眼間染上三分戾氣,“陛下在前,你也敢放肆?南宮將軍,就這等視宮規如無物的賤奴,你還不拖下去鞭笞五十嗎?”

“啊?”南宮文軒慌忙垂首,“安樂縣主,陛下在前,輪不到末將自作主張。”

皇帝的雙眉早已皺緊。

一旁的王忠見了,垂首言道:“安樂縣主,第一,陛下從未說過宮人無罪,待查明事實後,他們該是什麼罪,便是什麼罪。第二,罪人亦有陳述事實的權力,您這般急於問罪,莫非是心虛?”

清妧略略屈身,用詞卻越發地直白:“陛下

,便宮人所為有情可原,顧三郎之行徑卻沒半點道理!”

顧新陽一聽,厲聲言道:“妧娘,注意你的用詞。”

“大舅,陛下命顧家教導小女規矩,是因顧家規矩之好,陵陽城內無人可出其右。

既是這般知禮守規的人家,便是小女立在留心拱門前大喊救命,顧三郎首也該先稟明陛下,請陛下差人來救小女,而不是聽信一個不知所謂的宮人,慌忙地跑到留心拱門前,和小女隔門而望。”

“妧娘,事急從權,規矩是死得,人是活的,三郎之所以這般,不過是憂心你!”

“大舅,宮人只說小娘子有要緊事尋顧三郎,可沒說小娘子遇上了險境!顧三郎不明真相,便毛毛躁躁地行事,既對不住顧家自小對他的諄諄教導,更對不住國子監對他的多年栽培!”

“你——”

“還有,陛下將小女交於顧家教導,是認定顧家上下規矩甚好,可就憑顧三郎今日所為,那可真真是沒多少規矩,如此,往小了說,顧家是欺世盜名,往大了說,顧家是欺君罔上!”

顧新陽簡直聽傻了,他顧不上駁斥清妧,便慌忙撲在地上,對著青磚連磕三個響頭:“陛下明鑑,顧家絕不敢欺君。”

皇帝低眉,衣袖下的手緊緊蜷起。

安清妧的話只是在說顧家嗎?

不,她是有意把他一個帝王架在火上烤,若他說顧家並無欺騙,那便是變相承認自己不分是非,才會當顧家門風

甚好!

皇帝怒火中燒時,殿中諸多人的心思亦紛亂之極,最亂得自是犯下大錯,許會被皇帝問罪的顧浥塵。

他看不上安清妧,若非為了來日能借著安家之勢平步青雲,他絕不可能委屈自己娶安清妧這等一無是處的草包。

可就是這個草包,迎著皇帝的逼問,鎮定自若地自辯,且還將顧家逼到了退無可退的絕境邊緣。

是他眼瞎嗎?

不然,他怎麼從未發現安清妧竟是這般的膽識過人,舌燦蓮花呢?

難耐的靜默中,皇后垂眸起身,因她不垂眸,恐叫皇帝看見她眼底掩藏不住的笑意。

“陛下,阿妧讀書少,故而用詞不當,還陛下念在她心中委實委屈的份上,多多寬恕。”

讀書少?

皇帝差點就被氣笑了,他敢說,陵陽城內除卻安清妧,就再不會有小娘子去讀《刑典》!

可不寬恕她,他又能怎麼辦?

叫南宮文軒把人拖下去杖斃?

別說安行洲不答應,便不算上安行洲,他真敢這般做,明日朝堂上,御史大夫就敢參本,說他昏聵。

“萱娘,你說安樂覺得委屈,莫不是你知道什麼?”

“回陛下,剛才顧時娘說,如娘在御花園中醒酒時曾迷過路,當時差了婢子去問路,如今婢子不知去向,無從問起,可那個指路的宮婢卻叫臣妾找著了。”

“立刻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