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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夏風悲

陵陽城的這場細雨下了整整三天。

因卿流景將歸陵陽,弘元寺忙於籌備超度事宜,不止暫關山門,停了香客的參拜,亦停了後山悲田院的義診。

清妧無所事事,便整日歪在榻上看雨。

“妧娘,喝口熱湯吧,這湯是淺雨一早熬得,十分香。”

香嗎?

她怎麼一點都聞不出。

“流螢,我不餓。”

流螢低眉,眼底盡是擔憂。

她知二殿下的薨逝,叫妧娘難過,可妧娘到底有多痛,她無法判斷。

說妧娘是十分難過吧,除卻知曉二殿下薨逝的那一日,妧娘看著格外受挫外,此後的兩日又並無太多異常。

可若說妧娘不難受吧,一連三日,妧娘都不曾好好吃過一餐飯,大半時候就是懶懶地靠在窗邊發呆。

“妧娘,殿下是今日歸陵陽。”

清妧低眉,彷彿沒聽見。

流螢思量再三,又道:“仙遊寺離景春河不遠,寺中有一高塔,若是站在最高處,可將景春河畔的景緻盡收眼底。”

清妧垂眸,掌心裡,兩塊半闕的相思玉緊緊合在一處。

他說,要回陵陽與她同賞桃花,如今,桃花開敗,只得等來年,可來年花會再開,人卻不能復歸。

“那便去高樓看看吧。”

“是。”

不知不覺,日子到了五月初,若是往年,陵陽城的天氣該轉暖了,可今年不同,天氣依舊偏寒涼。

沿著仙遊寺的牆角,一路往高塔去的路上,隔壁弘元寺的哀樂,一聲不落地砸進清妧的耳

朵。

“這樂奏得倒是挺響。”

“陛下說,二殿下為溱韓兩國交好,付出良多,如今他客死異鄉,溱人理應向其表達最大的哀思。”

清妧勾唇,不由露出三分譏諷。

不過是因為人死了,皇帝再無後顧之憂,弘元寺的哀樂,哪裡是哀,分明是帝王心裡無法掩蓋的喜氣。

行到高樓前,守門的宮人慾攔住清妧的去路,卻被濃雨丟過去的二十兩銀子驚得滿面笑容。

“縣主,非奴婢要攔縣主,只這樓久未打掃,有些髒亂。”

“無妨。”

如宮人所言,樓中髒亂不堪,空氣裡俱是濃稠的黴味,走到三層樓時,牆壁兩側鋪滿蜘蛛網。

濃雨以傘為劍,不斷橫掃牆壁:“縣主,您慢慢走,婢子先去開道。”

“恩。”

過了一刻鐘,清妧走出高樓,上到最高的樓臺,舉目遠眺,果然能將景春河的景緻盡收眼底。

河邊,十二殿下,當朝年歲最小的皇子,雙手緊緊拽住乳孃,眼底盛滿驚懼的淚光。

卿雲牧斜眼輕瞟,笑著問立在一邊的卿雲禮:“三弟,可覺得此情此景甚是眼熟?”

“有嗎?”

“十一年前,卿流景坐上大船去韓國,是你我一道來相送的,五年前,卿流景偷偷遣回陵陽,亦是你我一道將其丟進景春河的。

尤記得當時,三弟言辭鑿鑿,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惜上天不如你慈悲,不過五年,還是讓他慘死異鄉。

若五年前三弟沒有慈悲心氾濫,卿

流景至少能死在故土,是也不是?”

卿雲禮蹙眉:“阿兄,二皇兄無辜。”

“生於帝王家,便再不可能無辜!”

說話間,韓國的三艘大船靠上景春河的船塢,韓國的禮部尚書快步走上河岸,朝皇子們拱手作揖。

“拜見大殿下,拜見三殿下。”

“呂尚書免禮。”

“大殿下,三殿下,按照兩國定下的條約,質子身死,屍身送返故土的同時,需有新質子接替。

如今,景殿下的屍身在大船上,不知將往東都的殿下人在何處?”

“十二弟,你該登船了。”

目色惶惶的十二殿下週身抖得幾如一個破落篩子,他揪住乳孃的衣角,悄聲問:“我可以不去嗎?”

乳孃含淚搖頭。

“殿下,婢子抱您上船。”

十二殿下把小臉埋進乳孃脖頸,亦埋住他將崩潰的淚意。

待小皇子走上大船,呂尚書才回首,朝船上人點點頭,不久,一隊御林軍抬著冰棺,走下大船。

冰棺交接給禁衛軍的剎那,御林軍副統領急問落在後面的若谷:“解藥呢?”

若谷環視四周,見星迴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