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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中道止

韓杜衡登上九尺高臺,站在公堂的几案前,朝高處躬身:“微臣叩見陛下,見過皓月公主,青陽公主。”

“開始吧。”

“是。”

韓杜衡腳下一轉,坐於公堂,而後掄起驚堂木,對著几案一拍。

“請三殿下上堂!”

未幾,卿雲禮被請上高臺。

他一上來,便對著高處重重跪下:“父皇,兒臣死罪,不僅沒能如期接到北夷使團,還叫大溱和北夷結下嫌隙。”

皇帝低眉,看著伏首在地的卿雲禮衣衫凌亂,髮髻微斜,心裡終歸劃過一絲心疼。

長子,三子和七子,他最偏袒七子,但脾性上最像他的卻是元后生下的三子,只三子相貌偏似皇兄,他委實不喜。

“你罪幾何,待韓杜衡問過才知。”

“是。”

“韓杜衡,可以開始了。”

韓杜衡拱手,隨即開口:“敢問三殿下,您為何要在三更半夜,去往驛站見皓月公主?”

“那一日,我本該在黃昏前趕到滄州,然,過赤華時,久久等不到擺渡人,等我帶人過了河,天已黑。

於是,我帶人宿在河岸一側,打算等天亮,再去驛站拜會皓月公主。

誰知夜半,突然有兩個北夷人,一前一後奔到河岸邊,落在後面的那人滿身是血,儼然是傷勢慘重。

北夷人張皇失措地告訴我,說有人突襲滄州驛站,皓月公主危在旦夕,請我務必帶人前去解救。

我不敢耽誤,帶著禁衛軍急奔驛站。

到了驛站前,一切看似正

常,但我不敢心存僥倖,於是命守門的北夷人進去通稟,哪知北夷人突然發難,抽出刀就殺了過來。

殺聲一起,驛站陷入混亂,已經安眠的北夷人都被驚醒,加入戰局,我心知事態不對,急忙叫禁衛軍住手。

可就在這時,驛站外喊聲震天,數百人提著刀,衝過來和北夷人殺成一團。

這一殺,殺到東方既白。”

說到這裡,卿雲禮略頓,隨即發出一聲飽含苦澀的長嘆:“至此,我知道自己多是落入他人算計,可惜,到底是太晚了。”

韓杜衡頷首。

照三殿下所言,這場算計,破綻百出。

只那會兒是夜半,前去報信的人又滿身血色,就算三殿下一眼洞穿真相,也不敢拿北夷使團的命來賭。

而只要三殿下去了,那這場突襲的發生,就避無可避。

“敢問三殿下,那兩個報信的北夷人如今何在?”

“一個身受重傷,被留在河岸邊,另一個跟去驛站,在亂戰中被殺了。事後,經木增將軍確認,那人不是北夷人,而是溱人假扮。”

“留在河邊的人呢?”

“不知去向。”說完,卿雲禮又補了一句,“那人臉上身上全是血,加上月黑風高,根本沒人能看清他的長相,就算去尋,也尋不見。”

“……”

韓杜衡輕嘆,報信之人不可尋,猶如死無對證。

“皓月公主,可否讓那兩個活口上堂對峙?”

皓月頷首:“木增。”

木增走上九尺高臺:“末將拜

見溱帝,拜見皓月公主,見過青陽公主。”

禮畢,木增抬腳,將拎上來的兩人踹在地上。

“韓大人,人在這裡,你儘管問。”

韓杜衡抬起驚堂木,用力一錘:“說,你二人是誰?奉了誰的命令,去滄州驛站刺殺北夷使臣?”

二人抬眸,對著高臺,啐出一口痰。

韓杜衡勃然大怒:“來人,用刑——”

禁衛軍提來一桶炭火,當炙熱的火鉗被揚起,無所畏懼的二人立刻答:“我等是柳家家臣,去滄州是為柳當家報仇!”

韓杜衡略驚,隨即回首看皇帝,皇帝面上,亦浮起震驚。

皇帝怒問:“若是為柳家報仇,為何要去刺殺北夷使臣?”

“天下三國,北夷最強,北夷使團若死在溱地,北夷皇帝必然震怒,屆時,北夷定會對溱國發兵,滅了大溱!”

皇帝斂眉。

照他推斷,突襲一事多和韓國有關,故而北夷人迫他於皇城前問明此事,他稍稍猶豫就順水推舟了。

誰知,突襲的真兇,竟是前朝餘孽。

不過,是前朝餘孽總好過是別人。

皇帝側首,對皓月公主笑言:“此一事,確是大溱疏忽。